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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宸瑞這才恍然,面露窘色。
原來他早就忘記了。
我連聲音都在顫抖:
“王爺,那白玉簪是妾孃親留下的遺物,可否換個禮物送給清寧郡主,將簪子還與我。”
他握住我冰涼的手:
“是本王不好,忘了王妃的生辰,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送出的禮物怎好再要回?王妃想要別的什麼?本王立刻尋來送你。”
我紅著眼圈看向他:“可我只要它!”
柳夢春搖著王爺的衣袖撒嬌:“兄長可不能縱容王妃仗勢欺人哦!”
蕭宸瑞心有不悅,隨手取下腰間的玉佩扔給我:
“這個是本王從小佩戴之物,可比你那個貴重千萬倍,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說完帶著眾人賞花去了。
我站在原地,氣得瑟瑟發抖。
芷萱在我耳邊悄悄說:“奴婢見魏夫人一個人去了後院望春池,鬼鬼祟祟的。”
我去尋她,剛走到她身後,只聽她柔聲細語:“王爺,您可來了。”
我遞出王爺的玉佩:“這個給你,換回我的白玉簪。”
她見是我,便冷聲一笑:“沈春黛,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你孃的遺物不可嗎?是你的東西我都想搶走。”
原來,在魏家,就是她指使下人偷走了我的玉簪,現在又故意讓王爺尋來,好當面羞辱我。
“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針對我?”
她臉色沉下來,眸子裡閃著惡毒的光:
“十年前,皇家春獵,你搶盡風頭,連陛下都誇讚你,還要為你賜婚,讓你在眾皇子中隨便挑選。”
那年我九歲,隨父母回京面聖,救下一位被猛虎襲擊昏死過去的皇子,皇帝讚我英勇,想要賜婚,但是被我和父母謝絕了,後來我們返回北疆,這事就過去了。
沒想到竟然得罪了柳夢春,讓她恨了我這麼些年。
她惡狠狠地將玉簪掰成兩截,扔進池中:“想要,自己去撈吧。”
我跳進冰冷的池塘,拼命尋找,只尋得半截殘玉,另一半卻不知去處。
她站在岸上挑釁:“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爹不過是個武夫!我可是堂堂太傅之女,憑什麼被你比下去!”
聽到她侮辱我的父親,再不能忍,一把抓住她的腳腕拉入池中。
薅住她的髮髻,將頭按在水裡。
柳夢春嚇得大哭,掙扎呼喊救命。
趕來的蕭宸瑞怒不可遏:“沈春黛,你瘋了!”
說完跳入池中,一腳踢在我的小腹上,抱起柳夢春,滿眼疼惜。
“你這剛出月子,怎好著涼啊?來人,快將雪狐裘裹在身上。”
她還裝模作樣:“是我不好,惹王妃不高興了。”
蕭宸瑞氣急敗壞,衝著池塘中的我怒吼:“沈春黛,你快道歉,不然就別想上來。”
只聽芷萱驚恐地哭喊著:“好多血啊!王爺,快救救王妃。”
我垂眸才看到池塘裡開出一朵血紅的花。
只覺眼前發黑,向後重重倒去。
閉眼前,一道明黃色身影向我飛奔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聽到有人在小聲說話。
“王爺,王妃小產了。”
“怎麼會?她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湯嗎?怎會有一個月的身孕?”
“想必是王妃急於求子,曾喝過藥性強烈的補藥,暫時剋制住了避子藥,可是避子湯藥性極寒,孩子註定不能成活。再加之跳入冷水,又受到外部劇烈撞擊,王妃以後都無法生育了。”
我眼角滿是滾燙的淚。
睜開眼時,蕭宸瑞跪在我的榻前,雙眼通紅,眸光中閃過心疼,閃過自責,也閃過後悔。
他握住我冰冷的手:“春娘,這個太醫是庸醫,本王一定會找到最好的神醫治好你,好不好?”
我扭過頭,不看他。
侍衛來報:“王爺,清寧郡主發了高燒,想請王爺過府去看看。”
蕭宸瑞難掩焦急:“春娘,說到底是你不對,她因為你受了驚嚇,你乖,隨本王去給她道個歉,她心地善良,定會原諒你的。”
我咯咯地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王爺,先行一步,我去靜安寺為早夭的孩兒祈福,稍晚一會兒就到。”
蕭宸瑞信了,還誇我懂事,行色匆匆地走了。
芷萱準備好馬車,滿眼含淚:“王妃,您真的決定了嗎?”
我懷揣半截殘玉,頭也不回地邁出王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