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馬車穩穩地停在了侯府的門前,一席長衫的男人撩起車簾,扶著車內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邁下臺階。
侯府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他們相擁著走進府裡,沿路的侍從們面面相覷,還是恭敬的行禮。
柳濯非沒見到邢蕪的身影,心裡有些奇怪,蹙眉問道。
“夫人呢?”
“夫人下午回來一趟又出去了,說是今日生辰,想去逛逛夜市。”
柳濯非的步子驀地一頓,他想起昨天上午本是答應好了要陪邢蕪好好過個及笄,但今天去往酒樓的路上遇到快馬來報,他猶豫了一番,還是去往城門相迎。
夜晚的氣溫驟降了幾度,寒月悽清,烏雲遮蔽了所有的星子,像墨水傾灑,潑滿了整片幕布。
柳濯非的心裡湧入一股內疚,他不禁默默的想,邢蕪會不會不高興。
但是他很快又轉了念頭,邢蕪一直就大方得體,處處寬容。
她不會生氣的,不會去計較的。
僕人見小侯爺臉色一緊,便略有遲疑的問到,“小侯爺,要不要著人去尋。”
柳濯非搖搖頭,不以為然道,“不用麻煩了,等夫人回來之後,讓她來找下我。”
然後他環視了一圈廂房,柔和的攬著崔荏的肩膀,商量著問道,“天色已晚,你回來的又突然,房間還來不及叫別人收拾出來,就暫且在邢蕪的院裡住下吧。”
崔荏含情脈脈的望著柳濯非,嗓音嫵媚,“可是這樣夫人會不會生氣呀,還未經過她的允許呢。”
柳濯非還是搖頭道,“她是不會介意的。”
另一邊。
邢蕪逛了逛熱鬧的夜市,買了些喜歡的吃食之後,思考今晚住在哪裡。
偏離了人頭攢動的大街小巷,氣氛一下便凝結住了,一陣夜風颳過,她後知後覺的感到了涼意。
身上沒穿能擋風的衣物,邢蕪冷得縮了縮身子,決定先找一個客棧歇息。等明天天亮,再從城北去往城南,尋一個僻靜的住所。
第二天。
邢蕪特地起了個早,打算回到府上換身衣物。
她才剛一踏進院內,便察覺到多了些生疏的面容。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崔荏從一間廂房中走了出來。
她的笑容張揚,眼尾上挑,含了幾分不屑,“柳夫人早安。”
“昨晚聽說夫人因為我和濯非的事情鬧了脾氣出門散心,沒想到竟是一夜未歸。我這心裡既擔心又抱歉,覺得理應和夫人解釋一下我與濯非的關係。”
“我們是有過一段前緣,但是現在只是朋友。”
“我也發自內心的希望你和濯非能夠幸福,不要因為我的到來破壞了你們之間的恩愛。”
“所以夫人不要對濯非心生芥蒂,還是去找他好好把事情說開,夫人一定也不想讓濯非為你擔憂吧。”
邢蕪覺得好笑,侯府在京城頗具地位,倘若柳濯非真的擔憂她的安慰,早就會派遣僕從尋她,她也不至被凍得在街頭瑟瑟發抖。
崔荏回京,想必昨晚還是他三年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吧。
邢蕪不想大清早的就被遞著喂茶,她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理都不理崔荏。
崔荏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她羞憤的跺了下腳,咬牙切齒的又喊了聲邢蕪。
邢蕪還是不搭理她。
崔荏的聲音越喊越大。
生怕她把府內的其他人喊醒,邢蕪停住了步子,但沒有轉身。
背後安靜了幾秒,傳來一聲很低很低的譏笑。
“你也沒有濯非說得那樣體面嘛。”
“我還想著你有多隱忍,應該怎麼對付你呢,不過如此,也是沉不住氣。”
崔荏欣賞著昨晚柳濯非買給她的長甲,洋洋得意地說道,“邢蕪,你這樣置氣的法子太幼稚了,濯非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如果你肯主動騰位置出來,我會讓他多給你一些賞賜的。”
邢蕪淡淡的笑了,“好啊。”
崔荏本都做好了兩人言語交鋒的準備,一時愣住了,“啊?”
邢蕪轉身,平靜地看著她說道,“要我騰位置可以,不過還需要崔荏小姐提供一些幫助,待我換身衣服,煩請小姐與我前往茶樓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