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崔荏託人將和離書完好地送至了邢蕪在城南的住處。
拿到手裡的那一刻,邢蕪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往後餘生,她終於能夠解脫了。
兩週過後,侯府遣人傳來一封書信。
原是又到了侯府年年舉辦的家宴,作為小侯爺的夫人,邢蕪必須要參加。
但現在既然和離書已經到手了,她是去還不是不去,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
雖然心裡不想見到那兩個人在自己面前纏纏綿綿的樣子給自己找不痛快,但柳家畢竟於她恩重如山,家宴不去也有點不合禮數。
最終邢蕪嘆了口氣,還是選擇出席。
京城侯府。
府中上下一團錦簇,侯府家宴舉辦的精緻又隆重,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當邢蕪入場的時候,全體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只見她身著一襲留仙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嫋嫋婷婷。
邢蕪儀態很好,微笑著同經過的親朋好友寒暄。
最後款款的來到了主座的柳家老爺面前,同老爺和柳母行禮問安。
這一整趟她都笑得端莊典雅,舉手投足都頗具名門風範,引得眾人頻頻點頭。
晚宴正式開席之前,她剛找到自己的小桌準備落座,柳濯非就怒氣衝衝的找上了她。
“邢蕪,你在跟我耍什麼性子!”
然而邢蕪只是欠身行了個禮,連頭都沒抬一下。
“邢蕪,你不是一向最顧全大局的嗎?招呼不打一聲就離家出走,我託人滿京城尋你都不給個消息,這叫那些外人怎麼看我們侯府。”
“你今天就搬回來。”
柳濯非直到現在,還只是覺得她在因為崔荏同他吃醋。
他從來都是如此自以為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好好地去了解她。
他沒有一次問過她的想法是什麼,對於她的喜好也幾乎是一概不知。
而從今往後,邢蕪也不會再給他了解自己的機會了。
柳濯非的眼裡透出一股警告的意味。
邢蕪低著頭,沒有吭聲。
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落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眼中的漠然。
邢蕪只是覺得很諷刺,柳濯非連他自己已經簽好了和離書都不知道。
還讓她搬回家。
真是好笑。
家嗎?
他們已經不再是一家了。
不想氣氛一直這麼劍拔弩張,邢蕪打算出聲說些什麼。
傭人上前和柳濯非耳語了幾句,他深深地看了邢蕪一眼,神色匆匆地離開了。
邢蕪拾掇了一下心情,臉上重新換上笑臉,坐下準備吃飯。
筷子都沒摸到呢,又有人找上來了。
“邢蕪,我有話同你說。”
邢蕪仰頭看向旁邊站著的崔荏,來者的表情有些不善。
她只好又起身,無奈地問道,“我都已經搬走了,後面也不打算糾纏了。”
“不是因為這個,這裡不方便說,你同我先出來一下。”
崔荏帶著她來到了後花園,背後是假山和池水。
“你口口聲聲說不會糾纏,現在又穿成這樣來參加宴會,難道不是存心想要勾引柳濯非嗎?”
邢蕪淡笑出聲,“我連和離書都簽好了,今天來參加家宴,只是因為不想讓二老難堪。”
“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等我想好措辭就和老爺柳母提這件事。”
並不打算與崔荏多說,邢蕪轉身欲走。
沒看到崔荏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有刺客!”
然後便有一個黑衣人提著一柄劍向著她倆衝了過來。
邢蕪一瞬間瞪大了眼睛,旁邊的崔荏更是大驚失色,慌亂中兩個人都跌落進池塘。
池水很涼,刺骨的涼,邢蕪撲騰了兩下,腿就抽筋了。
她呼吸一窒,嗆了幾口水之後,她的意識逐漸抽離。
整個人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頭腦裡的“嗡嗡”聲越來越重。
忽的,池子裡躍入了第三個人,邢蕪費盡全力循聲望去,是柳濯非。
他就往邢蕪這邊看了眼,然後毫不猶豫的向著崔荏游去。
邢蕪的求生意識越來越弱。
她忽然有了一絲溫熱的觸感。
也罷,也罷。柳濯非,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