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剛剛還高懸的心,瞬間就落了地,那股子“你能拿我怎麼樣”的勁又上來了。
徐今朝覺得眼前跪著的人。莫名覺得她有幾分詼諧。
朝著豆蔻招了招手,壓低聲音說道:“你覺不覺得她很搞笑,死裝死裝的。”
豆蔻一臉懵有幾分沒有聽懂,但還是一個勁兒的點頭,附和道:
“奴婢也覺得她挺搞笑的。”
徐今朝咳了咳,這出戲又有人要加入了,真好。
“茯苓請如姨娘進來。”
徐今朝挑眉看向素心:“你是不滿?”
素心趕忙低頭,心裡還在盤算著拖延時間,她篤定如玉姐姐一進來,肯定會幫自己說話。
“奴婢不敢。”她低聲恭敬地回答道。
徐今朝登時就笑了:“本世子妃現在口渴了怎麼辦?”
隨著徐今朝的話落,張嬤嬤已經不由分說的端起茶強行塞到了素心的手裡,:“素心姑娘夫人渴了,敬茶吧。”
素心只覺得雙手被燙的生疼,心裡暗自咒罵:喝吧喝吧,喝死你才好。
嘴上卻說道:“夫人請喝茶。”
徐今朝的手剛碰到茶杯就聽見了腳步聲,收回手,望向門外:“是如姨娘吧,快來坐。”
只見進來的女子清新靚麗,身著淡黃色對襟短褙,搭配同色系交領長裙,頭上的髮飾也僅有一顆簪子,裝扮簡單淳樸卻難掩美麗。
徐今朝不禁感嘆,女主身邊的婢女都如此出眾,真難以想象女主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妾室如玉參見世子妃。”如玉盈盈下拜。
徐今朝抬了抬手:“坐吧。”
又轉頭吩咐豆蔻:“你這丫頭快給姨娘倒茶,愣著作甚,莫不是看如姨娘看呆了?”
豆蔻小臉一紅:“夫人,奴婢才沒有。”
徐今朝餘光掃到素心臉上的表情,嗤笑一聲,自然的端過茶杯:“如姨娘莫怪。”
如玉跟著自家小姐也見了很多人,像徐今朝這般笑意盈盈客客氣氣的人。倒是少見的。
不是說她嬌縱任性嘛,怎麼眼前的人如此有禮?
如玉陪笑道:“妾身哪裡敢,只是看歲姐兒好久沒回來,便未經傳召擅自來了,夫人大度都沒怪罪妾身,且妾身就這一張老臉,小丫頭願意瞧上我兩眼,是妾身的福氣呢。”
徐今朝溫和的彎了彎唇角,這頂高帽扣得好哇。
不聲不響的為旁邊的婢女求情了。
“歲姐兒今日許是起得早,剛回來就睡著了,在裡屋呢,可要幫如姨娘喚醒?”
如玉喝茶的動作一頓,笑著回應:“夫人說笑了。”
素心感覺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不說,膝蓋也跪的痠痛難忍,幾乎快要支撐不住了,偏如玉像是看不到自己一般,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奴婢素心見過姨娘。”素心艱難的開口道。
如玉看了眼徐今朝的表情,鎮靜自若的問道:“這不是素心妹妹,這是怎麼了?”
室內頓時靜了下來,徐今朝只是不緊不慢地喝茶,她身邊的幾個丫鬟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這回答的人自然落在了素心的身上。
她咬唇:“是夫人覺得我在廚房過得委屈,打算重新給我分配輕鬆的活,剛給夫人敬完茶。”
說著,素心還將自己發紅的手裝作不經意的露出來讓如玉看著。
這些小動作都落在了徐今朝的眼睛裡,傻的有些可愛。
素心看著徐今朝又補了一句:“是···是嗎?”
徐今朝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看向如玉:“如姨娘覺得不是?”
如玉心中一驚,也跟著跪在地上。
以前她因為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又被抬了姨娘,身份在這個府裡自然是尊貴。
可現在徐今朝來了,是實打實的世子妃,她的半個主人。
哪能是她 能質疑就質疑的。
徐今朝瞬間覺得沒意思了,這如玉倒是比旁邊這位聰明的多。
審時度勢,知曉自己的身份。
如玉慌忙解釋:“以前侍奉先夫人的時候素心就笨手笨腳的,不僅一次驚擾了先夫人,先夫人體恤只是小懲大誡,素心這毛病便沒改好,妾身就是怕素心又驚擾到夫人。”
好個一箭三雕啊。
既表明了她們二人都是在女主身邊侍奉過的,在世子哪兒都露過臉,出了事兒怕是不好交代。
又隱晦的說了女主的賢良淑德,寬厚下人。
也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她要是今天罰了素心,就是不如女主大度,她不罰素心自己不僅要嚥下這個啞巴虧,而且府裡只要是和女主以前關係好的都能和自己對著幹。
徐今朝支著下巴,無名指一下一下輕輕的敲著耳垂:“這樣啊,她確實驚擾到本世子妃了,但我也念在她是府里老人便想體面的給她找份活幹,可惜,如姨娘和素心姑娘都覺得我處理的不妥當,那便由世子來定奪吧,豆蔻去喊世子。”
如玉一驚,她怎麼就不按常理出牌。
為這麼點事兒就麻煩世子,她不怕世子爺覺得她事兒多不會管教下人嗎?
她臉色蒼白的道:“夫人這點小事兒就不用驚動世子了吧,是妾身多舌,也是素心她不知您的深意,還是算了吧。”
“如姨娘那裡的話。”徐今朝站起身,溫柔的將人扶起,讓她坐在板凳上,還親自倒了一杯茶給她:“世子說了,要多照顧你們這些服侍過先夫人的人,瞧這鬧得,我也不知道素心之前當的是什麼差,就輕易給安排了,確實不對,還是等世子爺來拿主意的好,你說是吧,素心姑娘。”
素心整個人都嚇傻了,事情完全沒有按照她預想中的發展
不應該念著世子心裡有先世子妃,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博得世子爺的好感嗎?
“張嬤嬤怎麼你也和茯苓豆蔻兩個傻丫頭一般不懂規矩了,快扶素心姑娘坐啊,小心累著,畢竟都是服侍過先夫人的人,可不能委屈了。”
素心戰戰兢兢的被張嬤嬤扶著強行的按在了座位上,一動都不敢動。
她現在只能祈禱世子爺念著舊情,不會與他們太過計較。
如玉摩擦著茶杯,這徐氏一點都不簡單,就是一把軟劍,看似溫柔,實則刀刀致命。
三言兩語間就成了她們這些人藉著侍奉過先夫人作威作福,自己身為主母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得養著,護著。
見都沒人說話,徐今朝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站著的桂嬤嬤的身上,溫柔一笑,問道:“桂嬤嬤是服侍世子和先世子妃的老人,今朝這事兒今日做的可無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