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心猛地一緊,但是臉上依舊鎮靜自如,微微一笑:“夫人並無錯處。”
徐今朝微微抬眸,一如既往的溫和,臉上沒有一絲慍色,剛剛兩個人的爭鋒相對倒像是一場夢一般。
這一幕,讓如玉對徐今朝頓時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懼意。
豆蔻到了書房門口見到守衛,微微俯身行禮:“各位大哥好,我是世子妃身邊的婢女豆蔻,麻煩通傳一聲,說世子妃有事兒需世子決斷。”
宋憐之在書房聽後,指尖一頓,手上的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嘆了口氣,還是元霜好。
出了什麼事兒都會自己解決,也不會打擾自己。
宋憐之和豆蔻匆匆趕到福熙院,只見眾人都安然的坐著,氣氛看似一片祥和,頓時鬆了一口氣。
來的路上,他問豆蔻什麼,豆蔻都緘默不言,只說如姨娘也在再問其他的都只一句世子到了自會知曉。
如玉是一個有分寸的,自是不會不尊主母,只怕是在孩子的事兒上起了分歧,兩個人吵了起來,又怕如玉因莽撞受罰,宋憐之在路上的腳步都不自覺加快了。
見人,徐今朝起身相迎,輕聲問道:“世子來了?”
宋憐之點點頭,見到如玉和身旁的女子她只覺得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女子究竟是誰。
“可是如玉頂撞了你,她性子單純,不會說話,你多擔待些。”
徐今朝輕嗤一聲,掀了掀唇:“與如姨娘倒是沒什麼關係,是我愚鈍,初入府中,人還沒摸清就隨意安排了,這不就鬧了笑話,所以才找世子爺請示請示。”
宋憐之滿腦子疑惑,“安排下人的活你是主母想做便做,不用請示我。”
徐今朝咬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無意的掃了眼桂嬤嬤。
桂嬤嬤立刻心領神會,接著開口道:“世子爺,這事兒是從素心這兒起的,豆蔻姑娘去傳膳,聽見了幾個丫鬟議論主母,素心為首,豆蔻姑娘沒辦法只能將其提到正廳,沒想到素心姑娘藉著以前服侍過先夫人的份上,趾高氣揚對夫人多是不敬,夫人念在其中之因便也沒多說什麼,就欲安排別的活,恰巧如姨娘來向夫人請安,如姨娘念著往日情分便多嘴了幾句,夫人這才請您過來。”
宋憐之的眼眸瞬間一沉,目光如利刃般落在還坐著的素心身上。
“大膽,先夫人是何等的仁善,你們這群刁奴竟用她的名頭做狐假虎威之事兒?”
素心嚇得立馬跪在地上,宋憐之平日裡待人溫和,那是從小的教養,但並不代表著他是一個好說話的主兒,一旦觸碰原則,必是不依的。
“世子,奴婢····奴婢只是和姐妹們閒聊了幾句,並未做不敬主母的事兒啊。”素心慌張地辯解道。
徐今朝細眉上挑,微微彎頭看著素心,用唇語無聲地吐出兩個字:“愚蠢。”
到現在都看不清形勢的蠢貨。
桂嬤嬤是老夫人在宋憐之和姜元霜新婚之時派下來的不說,還是從小看著宋憐之長大的老人,她說的話宋憐之是多半信的。
她給宋憐之說的是議論主母,而素心卻回的是和姐妹們閒聊幾句。
最後還怕自己死的不夠慘,還加了句並無不尊主母。
不是蠢貨是什麼。
素心也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心中暗叫不好。
誰家下人將議論主子當成閒聊啊。
宋憐之閉了閉眼,強壓著怒火吩咐道:“將素心拉下去打十大板,逐出侯府。”
素心頓時驚慌失措,跪著磕頭,連連哀求:“世子爺念在奴婢曾服侍過先夫人的份上,除了不逐奴婢出府,讓奴婢做什麼都行,奴婢錯了。”
宋憐之一腳踢開她,怒喝道:“長風拖出去,送去怡紅院。”
嘖嘖嘖,怕刑罰太輕,主動給自己加的還是徐今朝見的第一人。
素心聞之臉色更白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若是主動認錯,最多也是被徐今朝罰著去做一份輕鬆的活銀錢不多而已,偏自己分不清立場偏要挑釁,落得這般下場。
如玉聽著素心悽慘的哭喊聲,頓時如坐冰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行了個禮,訕訕的退出了屋子。
“抱歉,委屈你了。”宋憐之看向徐今朝,眼中滿是愧疚。
徐今朝搖頭淺笑,“世子爺也不是為我出頭了嘛。”
宋憐之怒意消退過後,也知曉了其中的利害。
若是今日徐今朝不叫自己來,無論她怎麼處理,於她而言都是錯,想在府中立威更是難上加難。
說到底這都是自己之因,下人們尤其會看臉色行事,他念著亡妻,步步以亡妻為先,府中自是會以先夫人的人為尊,不敬她。
這何嘗不是一種無形中的默許呢。
宋憐之心中的愧疚如洪水般愈發的洶湧。
“世子無需愧疚,這場婚姻本就不是世子所願,怪不得誰,但如今世子已然看清我的處境,還望世子在人前多尊著我一些,給我體面就好。”徐今朝的聲音輕柔卻堅定。
宋憐之聽著徐今朝的話,陷入了沉思,如潭水般幽深。
“好,謝徐小姐體諒。”
“以後世子在外人面前喊我今朝就行。”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但聽著就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叫人無法忽視。
“府中要動的人或物都不必念著元霜,按你的喜好來就好。”
宋憐之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徐今朝倒是也沒反駁。
他懷念姜元霜本就是他自己的事兒憑什麼拘著她也要跟著適應先前他們在一起的一切事物和佈局。
她偏不。
“我與友人有約便先告辭了。”
徐今朝行禮:“世子爺慢走。”不送~
見屋子裡都是信的過得人,豆蔻又開始了她的吐槽模式:“真是一群小倭瓜還沒打呢就沒了,就這樣還敢編排小姐。”
徐今朝笑了笑:“不過是一群看不清身份認不清形勢的蠢貨罷了,和她們氣什麼?”
茯苓好奇道:“這世子我奴婢真的琢磨不清楚,他好似對小姐好但又不好。”
徐今朝撇撇嘴:“宋憐之對我是自小的教養使然,已經娶回來了不管怎麼樣都得負責,且他也心中對我自知有愧,才會縱著我幾分,小姐我呀就得趁著這份愧疚消散之前在府中站穩腳跟。”
豆蔻眼睛亮亮的:“小姐結婚後就和變了個人一樣,突然變聰明瞭好多,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一般。”
茯苓和張嬤嬤也點點頭。
張嬤嬤心疼的道:“小姐在閨閣中時若是也能這樣事事做打算,也不會被欺負的那麼慘了。”
徐今朝苦笑:“你們覺得我那個繼母會留一個頗有心機的孩子活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