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上樂聲陣陣,霸王項羽盯著自己的愛妃,悲痛難當。
他知此去,有去無回,哪怕自己身死,也不願虞姬死。
霸王:“虞姬,虞姬,你可有悔?”
虞姬淚眼朦朧看著自己所敬仰的君王,內心早已悲痛難當。
她戲袖舞動,情真意切,“妾隨大王,生死無悔。”
她隨即拔了霸王的寶劍自刎,霸王抱著愛妃悲痛難當。
自此氣氛達到最高潮,眾人紛紛喝彩。
虞沅立即轉過頭,不敢看向男人,“謝先生剛才在說什麼?”
一瞬之間,男人眸底的光明滅不定。
他輕輕低頭,摩擦著手上的茶杯。
只一瞬,他才開口:“虞小姐有一天終會明白。”
虞沅心裡微動,他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話裡有話。
她不能再裝傻充愣,便悠悠開口:“明白什麼?”
男人嘴角溫柔勾起,眸底自風而過,“虞小姐是個聰明人。”
他剛說完,她抬眸盯著他。
男人又補了一句“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他是在提醒她在謝宅的事。
他在告訴她,人不要沉湎過去,要向前看。
這樣含蓄點撥的方式,太過於溫柔適和。
她一向灑脫,唯獨於情感這件事太過於驚慌。
自此心境瞬間明朗。
她的眼睛明媚起來,端起茶敬他,“聽先生一言,讓我茅塞頓開。”
謝庭桉嘴角微彎,周圍的氣壓也低了不少。
虞沅眉頭微皺,她怎麼覺得他神情柔和不少?
門外忽然推門進來,送進來糕點和餛飩。
謝庭桉看到兩碗餛飩上面飄著香菜,順手端過一碗將香菜弄乾淨,然後放在她面前。
虞沅心裡一動,好像在秦淮河上,那碗餛飩就沒有香菜。
不過他怎麼知道自己不吃香菜。
她心裡正疑問之時,耳邊傳來“沒胃口嗎?”
她恍然失神搖頭,“沒有。”
兩人用餐,她偷偷瞧他一眼,男人的用餐動作從容,一舉一動文雅天成。
不似平常人家出身。
她隨意開口:“先生來金陵幹什麼?”
旁邊的人動作微頓,拿起旁邊的帕子擦擦嘴,“探親。”
虞沅想到也合理,便繼續問:“是先生至親嗎?”
“至親”兩個字落下,男人放在腿上的手微動,包廂內的氣氛微凝。
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說:“抱歉。”
謝庭桉目色微凝,恍若失神。
至親,他沒有至親。
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敢提起這兩個字。
可是她的眸中沒有虛偽,只有關心,不摻雜任何利益。
他半刻後開口:“我的養母。”
虞沅心思湧動,她有父母和沒有一樣。
她心思百轉,再抬頭笑道:“你覺得今日這出戲如何?”
眼前的女子情緒前一刻還是陰暗,後一刻又能很快抽離。
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謝庭桉瞥了一眼臺上的畫面,“虞小姐覺得呢?”
虞沅眉眼微愣,又很快想到答案,“霸王死了仍是霸王,他配得上虞姬。”
柔和的光灑在她嬌俏的臉龐上,語氣堅定有力。
男人的聲音淺淺開口:“謝小姐將來希望自己的另一半也是這樣。”
虞沅聽罷,這個話題繞到了自己身上。
眼前戲罷退場,她明顯聽到自己的心跳動起來。
她能感受到旁邊男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這邊。
她恍惚幾分,又很快開口:“我的愛人不需要是稱霸一方的人,只要他忠誠於家庭,是個好人就可以。”
“我亦會保護自己,不需要我先生為我犧牲,單方面的付出,這段路是走不遠。”
她不由得一笑,眸色發亮,“眾生平等,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憑什麼要付出更多。”
謝庭桉沒想到聽到這番話,她很不同。
“虞小姐這番話我很佩服,巾幗不讓鬚眉。”他沉聲開口,“小姐不比虞姬差。”
虞沅倒是被誇一番,她剛喝口茶差點被嗆著。
謝庭桉遞過手帕,她接過擦拭嘴邊。
他夸人真會誇。
待擦拭完,她的目光落到手帕之上,那裡繡著紅豆。
她好像見過相似的帕子,腦子一閃而過。
她猛然抬起頭看男人的臉,隱隱也覺得熟悉幾分。
不對,她伸出手擋住他的下半張臉,他的眼睛與她閣樓裡那個人偶的眼睛重合。
阿牛哥哥刻的人偶的眼睛為什麼和他的眼睛像?
她第一眼看到人偶的眼睛覺得像是謝予珩的。
他也姓謝。
難道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
但她又覺得自己想錯了,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何其多。
只是她不想再陷入過去,和那個人有關係的人和事她都不想沾染。
八年的喜歡不是說放下就放下。
謝庭桉敏銳感覺她情緒不太對,“你不舒服嗎?”
虞沅輕輕搖頭,深吸口氣,“沒有,謝先生的那幅畫冬至那天就可以修復好,您到時去店裡取就好。”
說完她向他道了別,拿了衣服便匆匆離開。
果然再看到與謝予珩相似的眉眼,她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
虞沅,你可真沒用。
她身後的男人眉眼沉沉,桌上的手機響起。
他很快接了,那邊傳來一陣笑聲,“謝老三,我聽說某人少男懷春。”
謝庭桉目光冷冷,瞬間開口:“我記得你比我還大幾歲,欒唯度。”
欒唯度嘴角立即落下,無語至極,“好了好了,我想問你我媽的畫能修好嗎?”
他媽整天催著他結婚,煩都煩死了。
謝庭桉面無表情掛斷電話,一齣戲園門,門口周正川正等著他。
周正川:“老夫人催著見你。”
估計是先生相親的事。
他感覺先生不太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