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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冬至的前兩天她沒有開店做生意,反而將一年來修好的東西分別聯繫主人收回,然後進行年關盤點。

金陵近幾日雪下得十分頻繁,老太太這兩日也一直在家。

冬至的前一天,她還在趕抄佛經,以免耽誤送去寺廟的時間。

屋外大雪紛飛,屋內溫暖如春。

她每當抄寫之時覺得脖子疼痛,便抬起頭看看一旁的外婆。

索性日子清淨,親人尚在,這便是最好的幸事。

有事做的時候,一天特別充實,連帶著睡眠都好了不少。

她終於緊趕慢趕在冬至前一天湊齊了所有的佛經。

冬至那天早上,她一夜沒睡好。

從樓上換好衣服,帶好去寺廟的東西便上了車。

出門的時候,齊媽剛從菜市場回來,竹籃子裡面綁著一隻老母雞,看起來十分肥。

金陵每到冬至那日,家家戶戶都要煮雞湯喝。

齊媽一看到她就抓起老母雞向她炫耀:“早點回來喝雞湯。”

虞沅微微點頭,心裡湧過一股暖流。

這次去雞鳴寺除了送佛經,還有一件事見京都謝家的人。

她特意挑了中午過去,裡面的香客大多會在寺廟外周圍覓食,寺裡會清淨不少。

黃牆灰瓦的雞鳴寺矗立在一場風雪之中,透著一種濃濃的古典美。

虞沅提著東西下車,進了大門才發現不是她想象的畫面。

這幾年生活壓力大,年輕人主打一個“躺平”,順便也帶起一陣“佛學思潮”。

寺廟很受年輕人喜歡,藉此來放鬆自己。沒想到最受歡迎的佛像是財神爺。

此刻她的面前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她的左前方有一棵姻緣樹,供遊客掛紅繩的牌子。

樹上牌子紛紛相撞,紅繩纏繞,生生不息。

廟裡的師傅一眼就看到樹下的她,急忙開口:“虞施主。”

虞沅雙手合十,眉目虔誠,“景安師傅好。”

景安接過她手上的東西,順手指著了指她的正前方,“主持在裡面,施主可以直接進去。”

她向景安道過謝,便穿過人群踏上臺階往上走。

這座大殿是雞鳴寺最顯眼的地方,若是見面這裡最為合適。

雖是小雪,但並不影響香客的熱情。

眼前的大殿正前方有兩根紅色的石柱,屋簷飛角華美復古,是典型的明清構造。

她向裡面一看,高大的神佛低眉坐在大殿中間,面前青煙繚繞,唸經聲陣陣。

在這裡,眾生平等。

在外面等一會兒,裡面的僧人慢慢散去。

路過她身邊的人上香絡繹不絕,她近距離可以聞到大殿內的香味。

藉著青色的香氣,她忽然心神一動,耳邊的人聲靜默下來。

在主持的身邊站著一道修長清雅的身影,黑衣的他背對著她。

於是她心裡之前否決的猜想漸漸浮出水面。

那樣的身影和氣質她莫名覺得熟悉。

她拿出手機找到電話通訊錄裡面“x”的電話,手連續按了幾遍才按出去。

男人正和主持說話,大手直接從兜裡拿出手機,眉頭微凝,右手拿起手機。

她心裡微顫:“謝先生在哪裡?”

謝庭桉聽她語氣不太對,以為她有事,“有點事在雞鳴寺,等我解決……”

她心裡的猜想一點點確定,他就是和她相親的謝家人。

她心裡苦澀交織,他為什麼要告訴她他叫謝琰?

“謝先生騙人真煞費苦心。”她一字一頓說,“難為您了。”

男人低頭聽著,怎麼越來越不對。

身旁主持忽然開口:“虞施主,阿彌陀佛。”

謝庭桉猛然轉身一眼就看到大殿門外的她。

他們兩人隔著熱鬧的人群,旺盛的香火。

兩人彼此對望,他分明看到她眼裡的憤怒。

謝庭桉一頭霧水,再抬眸望去,虞沅早已不在。

他匆匆向主持道別,往外大步走去。

他電話又響起,是助理的電話。

他接通電話,那邊傳來:“先生打聽清楚了,和您相親的女孩姓虞,就是虞沅小姐。”

謝庭桉猛然明白什麼。

他快步走過附近的一座座小殿,直到在一座側殿內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一身黑金色旗袍,氣質溫冷端正,正跪在大殿內的蒲團上,雙手合十低眉。

桌子上的抽籤筒落下一支籤,她瞬間驚醒。

他邁著長腿走進去,停在離她三尺之處。

虞沅站起,走到神佛下從旁邊拿起三根清香點燃,然後再插入香爐。

直到做完這一切,她像是沒有看到謝庭桉就往門外走去。

與男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眉頭微微皺,她的面前有一隻胳膊擋住她的去路。

她冷眸微抬,臉色冷淡,“神明在上,謝先生不避神佛嗎?”

殿內傳來男人的笑聲,如涓涓細流流淌心田。

他收回胳膊,而是信步走到她剛才上香的地方,拿起三根香點燃插入香爐。

他直視神佛,語氣平靜,“你覺得是我欺騙你。”

“不是嗎?”她心裡堵著一口氣,“你明明知道是我,你還假惺惺來和我相親。”

大殿內的燭火落在兩人腳下,他向她走近。

他直直盯著她的眸子,似無奈一笑,“若說我才知道,你信嗎?”

他被母親算計了。

她瞬間瞪大眼睛,聲色極其不平靜:“你……”

她盤算了來龍去脈,他的神情不像是說謊。

男人隱約感覺到她的冷氣退卻不少,臉色稍稍回溫。

虞沅又想起什麼,馬上又是防備他的神色,“可你明明告訴我你的名字是謝琰,而不是謝庭桉。”

謝庭桉則是走到門前,靜觀風雪。

他在那裡站了許久,久得以為她都覺得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男人身上縈繞的孤獨,他就像一本佛經,讓人覺得苦澀難懂。

他說:“謝琰是我生母取的,庭桉是我養母取的。”

虞沅神色微怔,所以第一次見面他告訴了她他的本名。

倒是她誤會他了。

可是相親的事他為什麼不知道。

她想了又想,腦子閃現一個人。

“謝奶奶。”

“我母親。”

兩道聲音在大殿內響起,虞沅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今天的主題是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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