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我胳膊受傷了……”我下意識的為鬱宴遮掩,也許是不想讓人知道,我這個媽媽做的有這麼失敗。
賀凡皺眉,好半天之後才開口:“你知不知道什麼人最容易得抑鬱症?”
“什麼?”我問。
“總是下意識會為別人開脫。”賀凡道:“你越看重一個人,越捧著他,他會越覺得你不會離開他。”
“就母親和孩子之間的關係,他不會肆無忌憚的去傷害別人,因為別人受傷會離開,而母親不會。”
賀凡攤手:“我不牽扯你家庭裡的事,但安如意,我有一句話告訴你。”
“你先是自己,然後才是妻子,才是母親。”
莫名其妙的,賀凡的這句話在我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哪怕我已經到了別墅門口了,還在想,我得先是自己……
別墅大門的密碼應該是又被改回來了,我拖著疲憊的身體進了大門,卻見鬱知舟和鬱宴父子二人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飯。
包裝是附近一家快餐店的,鬱知舟是咖啡配麵包,而鬱宴身前打開的盒子則是各種油炸烹飪食品,還有一瓶包裝精美的飲料。
我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怎麼又吃這種垃圾食品?”
我不是一點兒不讓鬱宴吃這些東西,只是自從蘇瑤和他們父子走的近之後,我總會發現她帶鬱宴去吃。
油炸烹飪食品哪怕再幹淨小孩吃多了也不好,蘇瑤帶他去了,我這邊兒就只能控制他的飲食往正常走。
鬱宴故意看著我,洩憤似的啃了一口雞腿,“蘇瑤阿姨給我點的。”
一旁的鬱知舟喝了一口咖啡,冷淡的看向我:“有垃圾食品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安如意,你是怎麼做小宴媽媽的?昨天晚上把小宴一個人放在家裡,夜不歸宿就算了,早上他要上學了你都不回來?”
“家裡阿姨放假了,要不是蘇瑤貼心給我和小宴點了早餐,我們都得餓肚子。”
看著鬱知舟不滿的神色,我突然想到了賀凡的那句話,是我把自己放的太低了,這才讓他們肆無忌憚的來傷害我。
我走到鬱知舟身邊,抬起自己的右胳膊,伸出左右艱難的打開胳膊上纏的繃帶。
那醜陋的疤痕凹凸不平,還沾著一些黃棕色的透明的藥物液體。
重度燙傷就像是皮膚被風吹皺了一樣,可怕又醜陋。
“啊!”鬱宴嚇的捂住了眼睛。
我眼睛盯著鬱知舟看:“我胳膊是重度燙傷,昨天去醫院剛包紮處理好之後,小宴說他餓了,我回家給他帶吃的,下著大雨被關在外面快二十分鐘。”
“我傷口化膿了,發了一整晚的高燒。”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夜不歸宿嗎?這就是我夜不歸宿的理由。”
鬱知舟神情裡閃過一抹錯愕:“你的胳膊……怎麼會這樣,我以為只是小燙傷,我……”
他懊惱的看著我,我冷冷一笑:“你只是以為我又在拿喬,又在和蘇瑤比。”
“我受傷不受傷,其實對你來說都無所謂,因為蘇瑤比我重要,她比我可憐,她需要你的幫助。”
話說出來之後,我突然覺得蒙在心口的陰霾好像突然減輕了一部分。
“我比不過蘇瑤,既然喜歡吃她訂的快餐,你們繼續吃。”
說完這句,我上樓休息,不再管樓下沉默的父子二人。
……
我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努力想著賀凡的話,找回自己。
我來這個世界八年了,久到我都忘了我原本世界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我要做什麼呢,如果不再照顧鬱知舟和鬱宴。
我還能做什麼?
我跟鬱知舟一樣,是金融管理專業,在這個世界雖然也是名牌大學,但我做了八年的家庭主婦,一點兒工作經驗都沒有。
何況我並不喜歡金融,如果不是為了攻略鬱知舟,我不會選擇這個專業。
想的正頭疼,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鬱宴穿了一件純白的睡衣,他五官集中了我和鬱知舟身上的優點,皮膚本來就白,這件睡衣襯的他像是小天使一樣。
他走了過來,腮幫子咬的氣鼓鼓的,好半天之後才說:“媽媽,對不起,我不該在你生病的時候把你關到門外的。”
“我錯了。”
我看著鬱宴,震驚他居然會跟我道歉?要知道他一直都認為我是家裡的米蟲,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小宴……”我有些心軟,伸手想拉鬱宴說些什麼,可他卻突然後退兩步:“別以為我跟你道歉了就是我認錯了,要不是爸爸我才……”
“哼,反正不是我的錯,是媽媽笨,那麼簡單的密碼都猜不出來。”
鬱宴衝我做了個鬼臉,很快離開了房間。
“小宴,你怎麼能這樣?忘了爸爸跟你的約定了嗎?”
外面鬱知舟的聲音隱隱傳了進來,後面的我聽不清了。我有點累了,賀凡說過燒傷前幾天會伴隨低燒,他給我帶了消炎藥。
我吃過之後就躺下休息了,因此也錯過了父子兩人後面的談話。
“我才不要!”鬱宴不高興道:“本來就是媽媽的錯,我憑什麼去哄著她?”
想起我胳膊上的燙傷,鬱宴咬著唇,更不高興了:“爸爸,媽媽胳膊上的傷看起來好惡心啊,是不是好不了了?”
鬱知舟眉間閃過一抹後悔,他岔開了這個話題:“你就當是為了蘇瑤阿姨,她現在因為這件事兒每天都在哭,要是不解決她會難受死的。”
“小宴不是很喜歡蘇瑤阿姨嗎?
“你只要哄好了媽媽,讓她答應出面替蘇瑤阿姨解釋,等蘇瑤阿姨好起來,就又可以陪你玩了。”
鬱宴握住了小拳頭:“好吧,為了蘇瑤阿姨,我要打媽媽這個boss!”
“兒子真棒。”
次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我剛從床上醒來,就聞到一股清甜的麵包香氣,好像是我最喜歡的那家店的甜點。
我下了二樓往餐桌旁邊走去,鬱知舟笑著看我,又動作溫柔替我拉開了椅子:“老婆,快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