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寒風凜冽,夜北蹲在正堂的屋簷上,蒙著面,身穿黑衣,手裡持著把利劍。
他也不知道他們殿下是怎麼了,為什麼前一秒他在罵那膽大向殿下嘴裡塞襪子的女刺客,下一秒殿下就要他來殺了國公府的假千金宋念。
這兩者之間只能說毫不相干。
總不能那假千金真村姑就是往殿下嘴裡塞襪子的女刺客吧?
給真村姑一百個膽子她也肯定不敢。
應該就是殿下看這村姑不爽,佔了清芃小姐十五年的身份,如今還死皮賴臉的待在國公府噁心清芃小姐。
所以才讓他來殺了這村姑。
夜北目光一涼,呵,他還未殺過女人,那今日就讓這村姑做第一個被他殺的女人!
一會兒宋夫人與清芃小姐她們用完飯各回各屋,他就悄悄溜進村姑的寢殿,取下她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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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雖沒了法術,但有著強大的感應危險能力,這是前世八百多年所積累的。
她現在感應到,一個此時的她完全打不過的青年男人,就埋伏在她所吃飯的屋簷之上!
她知道,她稍後但凡自己單獨待著,就只有死路一條!
虞念面上風輕雲淡的吃著飯,心裡卻在尋思著,如何逃過這一死局。
眾人用完飯天也徹底的黑了,就要各回各的院子休息,宋乘淵第一個跑出了主堂,一溜煙似的向他的院子清風苑方向奔去。
他的右臉不乾淨了,他要洗一個晚上!
而宋清芃也捂嘴打了個哈欠,蘇州到京都一路舟車勞頓,馬車顛簸,她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
宋清芃站起身。
虞念見宋清芃站起,自己也跟著站起,喊了聲:“姐姐!”
宋清芃眉心微不可尋的蹙了蹙,唇瓣卻笑著看向虞念,“怎麼了念妹妹?”
“我,我不敢一個人睡覺,晚上我想跟姐姐你一起睡,可以嗎?”虞念佯裝忐忑不安的開口,一邊說,一邊還走近宋清芃,親暱的挽住宋清芃胳膊。
宋清芃愣住,疑惑問:“不敢一個人睡覺?那念妹妹這十八年每晚都是怎麼睡著的?”
“十八年念念都是一個人睡覺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念念今天很害怕,不想一個人睡覺。”虞念可憐兮兮的看著宋清芃,“姐姐,你不願意嗎?不願意的話就算了。”她失落的低下頭,咬了咬唇瓣,本就纖弱的身段更加惹人憐惜。
一旁的宋母黑著臉道:“宋念你這個死丫頭,清芃坐了好些天馬車,已經很疲累了,你就不要再煩清芃了。你若害怕,就跟著我到蓮心居,我陪著你睡。”
虞念委屈道:“不要,母親今天一直在罵我,念念不想和母親一起睡,只想和姐姐一起睡。”
宋清芃是女主,也是小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和宋清芃待在一起,太子派來的人就是想殺她,也動不了手。
她和女主在一起,就是最最最最安全的。
這是虞念想了半天得出來的結論。
“既然這樣的話,那念妹妹你就和我一起睡吧。”宋清芃也不想虞念與宋母一起睡培養感情,索性沒再拒絕,應了下來。
虞念雙瞳剪水般的杏眸亮了亮,欣喜的喊:“姐姐最好啦~”
塑料姐妹花手挽著手向宋清芃的鳳歸院走去。
虞念殊不知的是,她轉身後,身後沈聽瀾的目光幽幽的凝視著她。
他俊眸中無悲無喜,可仔細看才看得出,沈聽瀾的眼底,竟帶著道恨意。
宋念,弒母之仇,你就等著迎接我沈聽瀾狂風暴雨般的報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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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簷上的侍衛夜北是聽不到屋內談話的,他蹲在房頂青瓦上,見虞念居然和宋清芃手挽著手走在石子路上,一時有些錯愕。
怎麼回事?這村姑為什麼和清芃小姐一起走,還向清芃小姐的寢殿鳳歸院的方向走去。
他曾經被殿下命來給清芃小姐送東西,所以知道清芃小姐鳳歸院的方向。
夜北在屋簷上穿梭,跑到了鳳歸院臥房屋頂上。
沒過一會兒,就見村姑和清芃小姐進了鳳歸院院子,村姑邊走,還邊叨叨著:“姐姐,念念想睡床裡面,你睡床外面好嗎?”
“都依念妹妹的。”清芃小姐寵溺的對村姑說。
夜北聞言面色一變,驚詫萬分,村姑今晚居然要和清芃小姐一起睡!
那他還如何殺掉村姑,摘下她腦袋給殿下當球踢?
要知道,太子殿下愛極了清芃小姐,哪怕殿下在朝堂中手段有多狠厲,都未在清芃小姐面前展露過分毫。
更是不願將任何骯髒的事呈現到清芃小姐面前,他又該如何當著清芃小姐的面殺掉村姑!
夜北攥了攥拳頭,又踏著夜色回了東宮。
東宮
謝晉曜方才在浴桶裡,對著自己的身子拿浴巾猛搓了無數次,渾身的肌膚都已搓紅。
瘋狂的清洗擦拭了半個時辰,他才從浴室出來,卻還是覺得自己的身子不乾淨。
謝晉曜攥緊了拳頭,清冷的桃花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宋念,你就該下地獄!
謝晉曜有些後悔直接派夜北去殺那個賤人了,就該讓夜北把那個賤人帶回來,他要狠狠地折磨她!她那樣壞的女人,直接讓她死,那豈不是便宜了她?
“殿下,夜北有事稟報。”
“進來。”
謝晉曜一聲令下,夜北風塵僕僕的進了東宮殿內。
謝晉曜見夜北兩手空空,墨眉蹙起,質問道:“人頭呢?”
夜班忙半跪於地行禮稟告:“殿下!屬下沒有機會殺掉宋念,宋念她和清芃小姐在一起,甚至今晚還要一晚都和清芃小姐一起睡,屬下沒機會動手。”
謝晉曜僵在原地怔住,頭頂如有驚雷閃過,原本就含著戾氣的眸戾氣更盛。
“孤問你,你是幹什麼吃的!”
夜北不僅沒殺掉宋念,還讓宋念和清芃聚在了一起?!
謝晉曜攥緊了拳,內心居然升起了從小到大未曾有過的情緒,是恐懼。
宋念如果在今晚將他與她之間那件齷齪的事告訴了清芃,那他到時該如何面對清芃?
倘若清芃站在他面前質問他,他可以說他是被逼的,被強迫的,他也不想,可那又有什麼用?
他已不再是處子,他的忠貞在事實面前已成了笑話。
他的第一個女人是宋念。
魂魄是乾淨的又怎樣,
他的身體已經髒了。
“夜北,明南,你們二人去清芃的鳳歸院守著,但凡發現宋念有半點想和清芃提及孤的意思,就地正法將她殺了。”
“還有,若她未提及孤,就等明日她離開鳳歸院後,將她帶回東宮。”
“孤要讓她,生,不,如,死。”謝晉曜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中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是!殿下!”夜北與明南俯首道。
“對了,殿下,屬下還有一個東西呈給殿下看。”夜北向袖中摸去。
謝晉曜疑惑盯過去。
只見夜北拿出一塊墨綠色的床單布料,床單被裁剪成一小塊,所以夜北才能裝在袖子裡。
“殿下,您方才不是被女刺客打暈在偏殿床榻上面嗎?”
“屬下將您背起來後才發現,您躺著的床單上居然有血!”
“屬下覺得這可能是那刺客的血,於是就把這一塊有血的床單拿劍裁下來了,方才屬下讓殿下看襪子的時候就想呈給殿下看的,但是殿下直接派屬下去殺宋唸了,所以才這會兒才呈給殿下你看。”
謝晉曜意識到那是什麼。
“拿去扔掉。”他古怪的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