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流放的隊伍如一條蜿蜒的長蛇,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緩緩前行。
風千千站在一旁,看著剛甦醒的賀峻霖,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她微微頓了頓,將手中的饅頭遞過去,“你既然醒了,就吃點東西吧!”
賀峻霖的目光落在那饅頭之上,眼神有些渙散,似乎還未完全從昏迷的混沌中清醒過來。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目光瞬間變得冰冷,冷哼一聲道:“你爹目的既已達成,你其實不必跟來流放受苦。他緊盯著風千千。
“以王爺的才智,應該知道,這件事不是跟我無關。”風千千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她平靜地把饅頭塞進賀峻霖手裡,繼續說道,“即便沒有我,還會有其他人,左右不過是一個過場罷了。”她的聲音沉穩,不卑不亢,在這嘈雜的流放隊伍中,顯得格外清晰。
賀峻霖冷冷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懷疑與不屑:“你倒有自知之明。”他緊緊握著饅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似乎在強壓著內心的怒火。
風千千微微皺眉,沉聲道:“王爺放心,待到了流放之地,安頓好以後,我們就和離,我是不會拖累你的。”她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你也別想拖累我,本姑娘還想遊覽大好河山。當然,這句話她只敢在心裡默唸。
“和離?”聽到這兩個字,賀峻霖不知為何,竟愣了一瞬。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驚訝,又像是別的什麼。
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臉上帶上了些許怒氣,不耐煩地說道:“隨你。”他別過頭去,不再看風千千,可內心卻莫名地煩躁起來。
風千千沒有在意賀峻霖的態度,她將水袋遞給他,簡短地說道:“喝水。”隨後,她轉身去照顧其他人。
柳姨娘、賀子博和張小雨三人也分到了一個水袋和每人一個白麵饅頭。柳姨娘看著手中那乾巴巴的饅頭,滿臉的嫌棄與怨懟,尖著嗓子說道:“就這個東西,乾乾巴巴的,讓人怎麼嚥下去啊!府裡的下人都不會吃這樣的東西。”她不停地抱怨著,聲音在流放隊伍中格外刺耳。
她的兒子賀子博和兒媳張小雨則默不作聲地吃著饅頭,時不時喝上一口水。他們早已習慣了柳姨娘的嘮叨,對此充耳不聞。柳姨娘見沒人搭理她,便自顧自地繼續說著:“哎呦,我的腿好疼啊!”“我的腳都要斷掉了。”“呸呸呸,這到底是給人吃的還是給狗吃的?”
不遠處,坐著幾個啃著幹餅子的犯人,聽到柳姨娘的話,紛紛撇著嘴,其中一個瘦高個的犯人低聲說道:“切,還當自己是夫人呢!能吃上白麵饅頭還不知足。”
柳姨娘耳朵尖,立刻轉過身,看著那幾個身上髒兮兮的犯人,滿臉的鄙夷,大聲說道:“一群乞丐,我可是賀王府的姨娘,跟你們這種賤民可不一樣。”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傲慢與無禮,似乎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落魄處境。
犯人們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一個滿臉橫肉的犯人站起身,怒目圓睜,指著柳姨娘罵道:“你個死婆子,都落魄成這樣了,還在這兒擺譜。信不信老子揍你一頓!”其他犯人也紛紛附和,現場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柳姨娘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往賀子博身後躲,嘴裡還不停地嚷嚷著:“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敢動我?我可是賀王府的人。”
賀子博也有些緊張,他站起身,擋在柳姨娘身前,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們別亂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風千千走了過來。她看了看眼前的情形,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她走到犯人面前,神色平靜,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都冷靜點,大家都是落難之人,何必互相為難。”
犯人們看到風千千,原本憤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他們雖然不認識風千千,但從她的氣質和說話的語氣中,能感覺到她不是一般人。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今天非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死婆子不可。”那個滿臉橫肉的犯人狠狠地瞪了柳姨娘一眼,坐了下去。
其他犯人也陸續坐下,嘴裡還嘟囔著:“算她走運。”
柳姨娘見危機暫時解除,又開始囂張起來:“哼,量你們也不敢。”
風千千轉過頭,看著柳姨娘,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姨娘,都到了這個時候,您就少說兩句吧。咱們現在是流放之人,不比在王府,行事還是收斂些好。”
柳姨娘被風千千這麼一說,心裡有些不服氣,但又不敢反駁,只能小聲嘀咕著:“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這時,官差領頭李強走了過來。他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頭,大聲喊道:“都在幹什麼呢?不想走了是吧?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眾人聽到命令,紛紛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繼續趕路。
賀峻霖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風千千處理這一切,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原本以為風千千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沒想到她在這種情況下,竟能如此冷靜和果斷。
流放的隊伍再次啟程,風千千走在隊伍中間,心中暗自思索著接下來的路。
她知道,這只是流放途中的一個小插曲,未來的日子還長,還會有更多的困難和挑戰等著他們。但她並不害怕,憑藉著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她相信一定能夠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人。
賀峻霖坐在地上,雙腿的傷痛讓他的臉色十分蒼白。
他看著風千千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和離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可不知為何,他的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風千千剛才的話,她說不會拖累他,可他卻覺得,在這個陌生而危險的流放之路上,風千千或許是他唯一的依靠。
柳姨娘跟在隊伍後面,嘴裡還在不停地抱怨著。
賀子博和張小雨則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一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