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千千把金釵頭鳳子輕輕放回老王妃李氏手中,聲音輕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娘,這個您收好了,兒媳身上還有些散碎銀子,省著用,咱們一家人路上吃喝能應付過去。您可得把這些寶貝藏嚴實,到了流放之地,說不定還能派上大用場。”
說罷,她理了理衣衫,從懷中掏出幾枚碎銀子,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那群官差。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修長,在這充滿絕望氣息的流放途中,她的身影卻透著一絲別樣的堅韌。
“官差大哥,”風千千走到領頭的官差面前,嘴角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聲音清脆又溫和,“您瞧瞧,我這些銀子能換多少水袋和白麵饅頭呀?”她的眼神里帶著幾分期許,望向官差的目光中,既有求助的意味,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靜。
領頭的官差抬眼一瞧,見是個柔弱女子,鼻子裡立刻發出一聲冷哼,臉上寫滿了輕蔑與不耐煩:“就這點銀子?一個水袋,一個饅頭,愛換不換!”他的聲音粗糲又蠻橫,在空曠的荒野中顯得格外刺耳。
風千千心裡瞬間明白,這官差擺明了是看人下菜碟,想借機狠狠敲她一筆。但她並未慌亂,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這麼貴呀?
難不成是我爹記錯了?”她微微歪著頭,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臨出城前,我爹特意給了我些銀錢,還千叮嚀萬囑咐,說路上找官差大哥就能換到實惠口糧,好像幾個銅板就能買一個水袋呢。
您這價錢,我怕是剛出京城,就得餓死在這流放路上咯。”她的語氣裡帶著些許嬌嗔,卻又巧妙地暗示著背後的依仗。
“你爹?”官差的眉頭擰成了個疙瘩,上下打量著風千千,眼中滿是狐疑。
“是啊,我爹,當朝丞相風滄,風丞相。”風千千挺直了腰桿,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官差的眼睛,眼神堅定而清澈,沒有半分閃躲與心虛。
“風丞相?”官差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驟變,心裡猛地“咯噔”一下,像是被重錘擊中。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後又迅速掩飾過去,警惕地問道:“你是說出城之前,風丞相找過你?”
風千千深吸一口氣,暗自給自己打氣,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點頭,語氣篤定:“那自然,這種事我怎麼會亂說。”她的臉上的神色卻愈發從容,彷彿真有其事一般。
官差的心裡開始翻江倒海,今天風丞相確實陪著太子在城門處。
他又仔細打量了風千千幾眼,把手中的碎銀子反覆掂量,腦海中迅速權衡著利弊。
太子只交代要好好整治賀王府的人,可沒說要為難丞相千金。要是得罪了丞相,自己這烏紗帽怕是都要不保。想到這兒,官差的態度瞬間軟了下來。
他不情不願地轉身,從身後的物資堆裡拿出四個水袋和幾個白麵饅頭,遞給風千千,嘴裡還嘟囔著:“即便你是風丞相的千金,現在也不過是階下囚,能給你這些,已經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了。”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甘和無奈,卻也只能妥協。
風千千接過水袋和饅頭,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輕聲說道:“多謝官差大哥,日後還得多仰仗您照應。”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感激,卻又隱隱透著一種讓人不敢小覷的底氣。
隨後,她抱著物資,轉身朝著家人走去。
“千千,你剛剛跟那官差說了什麼?他們竟給咱們這麼多東西。”李氏滿臉疑惑,將饅頭遞給老王妃,眉眼彎彎笑著說,“這白麵饅頭雖說比不上府裡的精細,可比起之前那乾巴巴的餅子,簡直強太多了。”
風千千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輕鬆說道:“沒什麼,娘,您就放心吧,爭取往後咱們一路都能有白麵饅頭吃。”說著,她把水袋遞過去,關切道,“娘,詩月,子怛多喝點水,解解渴。”
三人接過水袋,仰頭喝了幾口。剎那間,只覺一股清涼甘甜的水流淌過喉嚨,整個人都舒暢了許多。李氏忍不住感嘆:“許是太久沒喝上水了,沒想到這水竟如此香甜。”
風千千但笑不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這水能不甜嘛,她可是悄悄在裡面加了靈泉水。靈泉水不僅口感清甜,還蘊含著神奇的力量。
“是啊!嫂嫂,”詩月也跟著附和,一邊收起水袋,一邊認真地說,“這水的味道確實不一般,喝了之後,我感覺身體都沒那麼疲累了。
風千千點點頭,轉身拿起水袋,快步走到仍在昏迷的賀峻霖身旁。
賀峻霖只覺自己一直仿若置身在無盡黑暗裡,周身被劇痛包裹,意識混沌不清。就在他快要被黑暗完全吞噬時,一絲清涼甘甜,順著喉嚨淌入腹中,瞬間驅散了幾分痛苦與疲憊。
他的眼皮微微顫動,費了好大勁才緩緩睜開雙眼。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眼眸生疼,下意識抬手遮擋。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頭頂是熾熱的驕陽,四周是陌生又荒蕪的荒野,耳邊傳來嘈雜的人聲和偶爾的鳥鳴。
他想坐起身,可剛一動彈,渾身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尤其是雙腿,仿若被重錘狠狠砸過,使不上一點力氣。他眉頭緊皺,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
這時,他看到了守在一旁的風千千,眼中滿是疑惑與迷茫,聲音沙啞,艱難地開口:“千千,這是……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