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因為她有個社會敗類的哥哥，如果她早點告訴我她哥哥嗜賭成性，背地裡還吸du，我一定會小心防備，根本不會讓他們一家人有機會接近聽晚。”
聽到有人為黎笙辯解，沈硯初頓生恨意，一道鋒銳的視線射向他。
可笑的是那晚的18歲成人禮，他還邀請了黎笙那一家子魔鬼。
才給了黎遲綁架聽晚的機會。
想起曾經他將黎笙的家人視作自己的家人，愛護有加，沈硯初就覺得可笑。
“你跟江臨都放不下聽晚的死，心底還埋藏著對黎笙一家深深的怨恨，不覺累麼？”
聽晚的死，受傷的不止是沈家和江臨。
還有黎笙。
她亦是受害者。
曾經她是那麼深愛硯初啊。
即便跟他們相處甚少，但每次見她望向硯初那副眼睛裡盛滿星光的模樣，就能看出她定是愛慘了硯初。
是啊，在從小不被重視的家庭里長大，硯初的愛簡直就是照進她孤單生活裡的一束光。
那束光一旦熄滅，跟要了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現在想來，她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也是情有可原。
“你沒死妹妹，當然不會懂。”
沈硯初以為他是來給黎笙求情的，俊臉陰沉到極致。
“聽晚才十八歲，生日當天她還笑嘻嘻跟我分享在學校裡的趣事，幻想著以後要做一名建築師，跟我一起將沈氏集團做大做強，她是我捧在手心裡寵著長大的妹妹，她是我的命啊，卻被黎遲給害死了。”
腦海裡情不自禁閃現沈聽晚逝世的畫面，猶如利刃一刀一刀刺進沈硯初的胸膛。
快要癒合的傷口被撒上鹽，痛得眼睛滲出紅血絲，頸處青筋若隱若現。
裴玄甚至能聽出，每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髮出的。
意識到失態，沈硯初慢慢斂去周身的咒怨，修長身形倚靠在沙發上。
“你讓我怎麼不恨？”薄唇扯出一抹淒涼笑意。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他寧願沒有遇見過黎笙。
他只想要聽晚好好的。
“沈硯初，你這是心結，沒有誰希望聽晚死的，在我心裡也把她當作親妹妹，她死了我也感到惋惜，但她已經死了，我們要向前看。”
他黑眸裡的仇恨愈發濃烈，刀削般的側顏覆上冷凝，封閉的包間氣溫驟降。
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很陰鬱，裴玄心裡跟著也不好受。
過去的沈硯初是矜貴儒雅的世家公子，對人都帶著三分笑意，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模樣。
但現在的沈硯初。
是商界叱吒風雲的霸總，行事暴戾，手段狠辣。
連他這個好兄弟有時候都看不懂他。
如此冷漠疏離的沈硯初，又何嘗不讓人心疼？
“我在向前看啊，你看這五年沈氏在我的掌控下發展得多好，以前我沈家只是青川的名門望族，現在已然是頂級豪門，沒有誰能跟我沈家相提並論。”
雙臂自然張開，薄唇微揚，帶著傲視一切的姿態。
“可是你並不快樂啊。”裴玄一語道破。
“快樂？”雙目無神了下，沈硯初清冷一笑，“你問問江臨，他快樂嗎？”
“——————”
裴玄不說話了。
年少時，初見稚嫩懵懂沈聽晚，江臨就一眼愛上了。
知道沈硯初不會同意妹妹早戀，他只是偷偷暗戀著。
像花藝師那般小心翼翼呵護著那株玫瑰花長大，等待她長到合適的年齡再採擷。
他甚至提前拿到了家族企業的繼承權，成為家族的掌權人。
他想提前為沈聽晚鋪好一條鮮花綻放的幸福路，想讓她嫁入江家以後依然是熠熠閃耀的掌上明珠。
然而事與願違。
聽晚死在了江臨最愛她的那年。
他對黎笙一家的恨，絲毫不比沈硯初少。
“所以啊，江臨都放不下，又怎麼叫我這個做哥哥的輕易放下。”
仰頭，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杯接著一杯，好似將心底的愁苦盡數宣洩在酒精裡，想要灌醉自己。
看得裴玄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相勸。
安靜了幾分鐘，電話忽然響起。
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裴玄直接翻了個白眼。
將手機屏幕轉向沈硯初，憤憤地道，“看吧，就說幫你救黎笙出來若是被江臨知道了準要爆炸，搞得我現在兩頭不是人。”
故意打開擴音，想讓沈硯初聽聽他是怎麼被江臨罵的。
讓他記住欠他多大個人情。
電話剛接起，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傳來江臨暴怒的聲音。
“裴玄，你腦子進水了，竟然敢接黎笙的案子？”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黎笙，那麼好的機會幹嘛不讓她進去坐牢？”
歇斯底里的怒吼聲差點震碎裴玄的耳膜。
江臨氣到攥緊手機，另一隻手握緊拳頭髮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想揍人。
“大哥，這案子屬實不是我想接的 ，是———”
裴玄很是無辜，解釋的話哽咽在喉間，就被沈硯初奪了手機。
“是我。”
低沉嗓音透著高冷禁慾。
“硯初？”江臨遲疑了幾秒，“我倒是忘記你也在青川出差。”
回過神來，不屑地冷嗤了聲，明顯瞧不起。
“咋地，舊情未了？你想聽晚在地下死不瞑目？”薄唇溢出嘲諷低笑。
他恨黎笙。
每一個幫她脫困的人都是他江臨的敵人。
沈硯初跟裴玄都不例外。
“你還不是我妹夫，怨氣是不是太大了些？”
先朝著裴玄撒了通氣，沈硯初倒是冷靜許多。
耳邊的怒吼聲大到震耳欲聾，他把手機從耳邊拿開，蹙著眉。
“我認為是就是，少扯開話題，幹嘛幫黎笙那個賤人？”
賤人兩個字都是咬牙切齒髮出來的。
江臨的怨恨比沈硯初還要難以剋制，每個字毫不掩飾宣洩出對黎笙的咒怨。
恨不得黎笙死。
下地獄給聽晚道歉，贖罪。
“江臨，你清楚我的脾氣，要不考慮等怒氣收斂些再跟我說話？”
沈硯初骨子裡就帶著傲慢不羈，從不允許有人在他面前指手畫腳，更別提大聲嚷嚷。
吵得腦仁疼，脾氣跟著就上來了。
隔著屏幕都能隱隱感受到沈硯初發怒前的凜冽氣場，江臨薄唇微抿，不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