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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手腕被沈硯初狠狠掐了下,將黎笙從痛苦回憶里拉回。

眼圈周圍瀰漫著猩紅,黎笙低下頭掩飾掉那抹憂傷。

“因為喜歡,這個理由可以嗎?”她淡淡地道。

聲音不輕不重,聽不出半點情緒。

“喜歡?呵!黎笙,你還真夠善變的。”沈硯初冷冷一笑。

記得跟他在一起時,她想考入伊斯曼音樂學院,想做鋼琴家。

她說,“硯初,你是商界天才,而我是鋼琴小公主,我們是天生一對。”

如今她不再愛音樂,放棄了鋼琴,是徹底跟他們的過去告別?

她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心口處的傷痛彷彿被生生撕裂,痛得男人眼底泛起血絲,周身寒意驟降。

眸色一凜,憤怒的烈焰在眼睛裡熊熊燃燒。

惡狠狠望向黎笙時,恨不得化作利刃將她撕個粉碎。

“憑什麼?憑什麼我們一家人還沉浸在失去聽晚的痛苦裡,而你卻活得逍遙快活?”

握緊她手腕的力道不斷加重,彷彿是想捏斷。

疼得黎笙皺緊眉頭。

“黎笙,你該下地獄的。”沈硯初咬牙切齒道。

他們一家都該下地獄給聽晚贖罪。

“如果我現在這樣讓你很痛苦,你可以把我也送進監獄。”黎笙眼眸無神,眉宇間染上淒涼笑意。

她真想過死。

去香格里拉放逐的那兩年,她吃過安眠藥,絕食過,甚至走到湖泊深處想淹死。

最後都沒有死成。

有時候活著比死還要痛苦。

她寧願像黎遲那樣接受審判,在監獄裡受盡折磨。

也好過像現在這樣行屍走肉的活著。

“你以為我不敢?”

手腕倏地被鬆開,下巴被狠狠掐住,沈硯初強迫她抬起頭與他對視。

“我只是不想你那麼輕鬆,我要你帶著懺悔艱難苟活,要你卑微地像螻蟻,我要你———生不如死。”

嘴角揚起邪佞低笑,宛如從暗黑地獄裡走出的惡魔。

在他晦暗如墨的眼眸裡,黎笙只看到濃烈的恨。

心臟像被他狠狠拽住,疼得呼吸都帶著哽噎。

“沈硯初,聽晚的事我很抱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黎笙艱難開口。

過去的沈硯初,是柏遠最紳士矜貴的世家公子,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貴氣。

對她更是溫柔又寵溺。

在一起時從沒跟她吵過架,紅過臉,甚至連大聲說話都捨不得。

那時她覺得沈硯初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嫁給他,一定超級超級幸福。

聽晚的去世徹底帶走了過去那個溫柔細膩的男孩。

現在的他淡漠又無情。

在商界更是殺伐果決,手段陰狠。

聽晚這兩個字是藏在沈硯初心底的痛,更是無人敢提的禁忌。

何況還是從罪魁禍首嘴裡說出的。

“一句抱歉就能抵消你們黎家對我沈家造成的傷害?我妹妹死了,我媽媽瘋了,好好的沈家被你們搞得家破人亡。”

沈硯初一瞬暴怒,黑眸裡溢滿猩紅。

“黎笙,早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會失去一切,我寧願沒有愛過你。”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帶著深深地恨意。

像冰冷的利刃刺進黎笙胸口,痛得呼吸都帶著哽咽。

抬頭注視著他那張冷到極致的俊臉,黎笙死死咬著唇瓣,抑制不讓眼淚再次落下來。

阿姨———

瘋了!?

阿姨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位溫柔貼心的母親,將所有的時間和愛都給了聽晚和沈硯初。

不像她的媽媽,只知道整天沉迷在麻將桌上醉生夢死。

她的心裡只有哥哥黎遲,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了哥哥。

而她是家裡的累贅。

如今哥哥入獄,她就自然而然成了她的搖錢樹,供她揮霍。

想到那麼嫻靜善良的人發了瘋,愧疚頓時溢滿胸腔,黎笙愧疚地斂下眸。

但沈硯初又豈會那麼輕易放過她。

高大身軀不斷逼近,冷厲俊臉覆在她耳邊。

“我住帝豪酒店,房號8808,今晚過來。”低沉嗓音好似惡魔在召喚。

聞聲,黎笙抬眸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臉色慘白。

他想幹什麼?

記憶如電影般一幀一幀在腦海裡迴盪,她不禁雙腿發軟。

“男人嘛,都是有慾望的,與其在陌生的城市找個陌生的女人玩兒,還不如找個熟悉的,省了適應的時間。”

“畢竟你這具身體還算看得過去。”

落在她傾城容顏上的目光帶著幾分邪佞,慢慢從鼻翼往下。

從他的視線往下探去,輕鬆便將她胸前的春光一覽無遺。

“沈硯初,你變態。”黎笙小臉唰地爆紅。

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想逃離卻被他緊緊箍在懷裡動彈不得。

過去的沈硯初紳士優雅,是斷然不會說出如此露骨無恥的話來。

與她纏綿時,他總是小心翼翼照顧著她的情緒,生怕弄疼了她。

但昨晚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肆意蹂躪著她,活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了般。

“又不是沒睡過,裝什麼矜持。”沈硯初不屑地嗤之以鼻,“昨晚在我身下不是挺享受的。”

“昨晚那是被你強迫的,我可以告你。”

黎笙怒瞪著他,清澈瞳眸滿是倔強。

“去告啊,開沒開車?不如我開車送你去?”沈硯初卻是不慌不忙,冰冷薄唇微微上揚,“看看一個殺人犯妹妹的話,他們會不會相信?”

說著,蔥白手指力道不斷加重。

冷白手腕溢出一圈淤青,痛得黎笙眉頭緊皺。

“沈硯初,放開我。”

她不想跟他糾纏。

他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像是把她釘在道德恥辱的案板上,肆意輕賤,嘲諷,詆譭。

比要她的命還讓她痛苦萬分。

“我等你,若是敢不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無視她眼底的破碎,沈硯初冷冷警告。

隨後猛地將她的手甩開狠狠砸在牆壁上,瀟灑離去。

空蕩的安全通道恢復寧靜,黎笙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無力蹲在地上。

淚水如脫了線的珍珠簌簌滑落,小腦袋埋首在胸前嚶嚶低泣。

她不再是過去那個純淨善良的黎笙。

而沈硯初,也不再是過去那個如沐春風的陽光少年。

曾經有多愛她,如今就有多憎惡她。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也寧願沒有遇見沈硯初。

或是她寧願被欺凌,跳樓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那樣聽晚就不會死,沈家也就還是過去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沈家。

而她———

本就應該處在黑暗裡,做一隻沒人要的可憐小狗自我救贖。

“沈硯初,對不起。”

她現在只有滿腔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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