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燁神色淡漠，睨了蕭楚玉一眼：“退下。”
“是。”蕭楚玉咬牙，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盯一眼黎宗正。
所以陛下這到底准不准許黎宗正跟著？
還有為什麼讓他這個機靈的退下，黎宗正這個蠢笨呆板留在這？
“陛下陛下！” 腦袋宕機良久，黎宗正突然猛的開口，驚的儲燁手一顫，玉如意磕在香爐沿上，灑落一片香灰。
同樣的叫法怎得他的沈湘像貓兒叫一樣如聽仙樂耳暫明，換到這個老頑童身上就這般嘔呀嘲折難為聽。
儲燁皺眉，“國丈，你情緒穩定些。”
在職哪有不瘋的？情緒穩定那是另外的價錢。
“陛下，臣覺得蕭提督說的也好像沒錯。”
黎宗正虛心的委婉道：“所以臣這次來是想跟皇上討一道旨意，這眼看就是百花宴了，臣想帶著皇孫兒溜達溜達，您看可不可以……”
都是討旨意，儲燁現在看他很不順眼。
同他的沈湘體貼入微比起來，黎宗正一驚一乍不說，還冥頑不靈。
幸好沈湘是他一手養大，如若不然定是要被他這樣的生父給養廢。
不過話說回來，黎宗正此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是把沈湘交由他來撫養，而不是旁人。
想到這，儲燁心情大好，他聲音溫和道：“儲慈不善言語，你帶他走走也好。”
“是是是。”黎宗正笑著連連點頭。
不善言辭？！
小小的老子，哪有他老老的小子厲害？
他當了幾十年的逆子，怎麼可能玩不過幾年的逆子？
*
儲燁回到養心殿的時候，西暖房內靜悄悄的。
原以為人兒已經睡下了，卻不想掀開紗帳，沈湘墨髮披在身後，香肩半露，輕薄的藕色襦裙堪堪耷在身上，兩隻光滑的小腿兒還有一搭沒一搭的翹著。
聽到動靜，她紅著臉咬唇回眸，一雙含著霧氣的眸子，看到他來立即慌亂的把手裡的書給藏在枕頭底下。
“在看什麼？”儲燁在榻邊坐下，手指挑起襦裙一角，原本紅腫的後背此刻消了很多。
沈湘按著胸膛的衣裳，撐著坐起，一臉心虛：“就是想陛下了。”
蓮心好不容易給她找來的畫本子，她才看一會兒，怎得就被抓住了呢。
儲燁視線劃過未藏好的書本一角，心中頓時瞭然。
他捏了捏她通紅的小臉，嘆息道，“沈湘，朕讓你等著朕，竟就真的乖乖的學會自己找東西消遣了是嗎？怎麼就那般重……這種東西。”
“陛下陛下，臣妾只對陛下這樣嘛。”被儲燁摸的有點癢，她縮著脖子躲他的手，鈴鐺聲伴著她的動作，兩人心思各異。
沈湘心虛的抬眸看他，見他也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並沒有什麼意思，剛鬆一口氣就聽他道：
“響了三次。”
切，其實在私下還響了好多次，只不過他沒聽到罷了。
她才沒有那麼傻，真的就一動不動。
“陛下，跟臣妾玩個遊戲好不好？”沈湘拽著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試圖規避這個話題。
試圖讓自己占主導地位。
儲燁問：“什麼遊戲。”
“盲人摸象。”
“哪來的象？”
沈湘不語，只是一味的看著他的衣裳。
默了幾秒，反應過來的儲燁呼吸一滯，沈湘靈巧的手繞到他身後挑出玉帶，攥在手心。
她攀著他的肩膀，溫熱的吐息纏著蘇和香撲在耳畔：“臣妾當盲人，陛下當另外一個好不好。”
“放肆。”儲燁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意：“誰教你學的這些逾矩的把戲？”
“陛下，不喜歡嗎？”沈湘微涼的指尖按在他突突直跳的脈門上，“陛下若是不喜歡臣妾啊——”
一陣天旋地轉，儲燁攥著她不安分的手腕，將人撈入懷中。
他垂眸，看著她嫣紅的朱唇，認命般嘆息：“你非要看朕失態才甘心？”
“不可以嗎？”
*
因蕭雲蘿被連著禁止足三日，各宮嬪妃也能免去晨會。
沈湘一覺睡到儲燁下了早朝才醒，她穿好衣裳，正準備朝著御案前的儲燁撒嬌，卻不想李德泉告訴了她一個驚雷般的消息。
“陛下，你要趕臣妾走嗎？”沈湘委屈的坐在他身側，拽著他正批閱奏摺的手，滿心滿眼的難過。
儲燁拍了拍她的頭，穩聲音溫柔道：“如今你已是昭儀，自古沒有後宮嬪妃入住養心殿的慣例，朕能讓你多留一夜，已是違了祖宗禮法。”
“哼！”沈湘撇頭，悶悶不樂，“那臣妾要是想陛下了，晚上不敢一個人睡怎麼辦呀？”
“朕會翻你牌子。”
“……”
沈湘直接撒開他的手起身，憋著一口氣開始在殿內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翻牌子，翻牌子，就知道翻牌子。
她把他當丈夫，他只把她當嬪妃。
那麼多牌子在御盤內，她也被放在其中，就好像被放到集市，儲燁新鮮了看的順眼才拿起來一樣。
若是看膩了，手一瞥說不定就翻到了別的嬪妃的牌子。
一旁的李德泉大氣不敢喘，陛下批摺子聽不得一點響動，偏偏這祖宗弄的霹靂咣啷的。
眼見儲燁神色越來越沉，李德泉往旁邊挪了挪，只要不傷及無辜怎麼樣都好。
儲燁揉了揉眉心，語氣平靜，“沈湘，你要把朕的養心殿都搬走？”
沈湘氣鼓鼓的回眸是睨了他一眼接著收拾。
在一邊幫忙，捧了一堆東西的蓮心，忙不迭的低下頭，接過沈湘遞來的下一個物件，小聲開口：“娘娘，為什麼要拿這麼多東西？”
沈湘悄悄挑眉耳語：“傻丫頭，現在不拿，以後拿的全是自己的小金庫。”
見兩人動作親暱，有說有笑的，儲燁眉微皺，沒好氣道：“放肆，沈昭儀，朕在同你說話有沒有規矩。”
他儘量放緩語氣，讓其聽起來沒那麼嚴肅，卻不想剛拿起一個八寶琉璃盞的沈湘身形一頓，眼眶不自覺的紅了。
她回眸的瞬間淚砸了下來，像是被他兇到了一樣。
儲燁神情怔愣。
他這是話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