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每當想起那一幕,安笙就會不自覺地發抖。
就在顧衛霆痛苦猶豫時,白婉清顫抖著開口:
“衛霆,不管你怎麼選我都不會怪你,如果今天被侮辱,我會自我了斷。只求你,別告訴小婷她媽媽死得這樣屈辱。”
“不!婉清你不能!”
安笙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沉到黑漆漆的海里。
“閉嘴!”
黑胖子沒耐心聽他們倆互訴衷情,
“你不選我選了!”
說著就要把白婉清拖走。
顧衛霆目眥欲裂,瘋狂大喊:
“我選!我選她!選她!”
“咚”流氓放開白婉清的瞬間,安笙的心,沉底了。
被獰聲大笑的黑胖子扛在肩上,她絕望地拼命掙扎,卻不能撼動對方分毫。
倒立的世界裡,白婉清抱住顧衛霆哭得悽悽慘慘。
顧衛霆嘔出一口血,眼底鋪滿血絲。
“安笙!不管你遭遇了什麼,我都不會嫌棄你,我會跟你結婚!!!”
安笙驚恐的眼淚掉下,直直看向他,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地獄。
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偏,流氓們衝著一處塌了半邊牆的破屋加快腳步。
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裡,安笙以為,人生就要結束了。
當尖銳的警哨響起,她甚至沒有反應。
“警察來了,哥,快跑!”
警哨急促,越來越近。
“站住!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一個警察的身影映入眼簾,
天旋地轉,她被扔在一堆垃圾上。
……
“安笙,聽說你對象為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了,嘖嘖嘖,他得有多愛你啊。”
同事不知從哪兒聽說了什麼,趁著值夜班空閒,特意跑來跟她說話。
“我那個對象,有了危險恐怕跑得比誰都快。”
“這輩子,被男人拿命愛過……真是不枉此生。”
嘰嘰喳喳的羨慕,像縫紉機上的鋼針,飛快在她心上扎出密密麻麻的血洞。
深夜下班,經過顧衛霆的院子,他的窗戶居然還透出幽黃的燈光。
自從安笙脫險,顧衛霆就藉著換藥來醫院找過她好幾次。
安笙就像對待普通病人一樣,絕不和他說半句話。
每次顧衛霆都會用傷痛的眼睛看她,身後跟著神色不明的白婉清。
恐怕英雄救美的誤會,就是這樣傳出來的。
不如找他說清楚吧,往後餘生,一刀兩斷。
外屋的門沒鎖上,安笙推門進去。
裡屋的門虛掩,從門縫裡冒出一股股白色的水汽。
霧氣中間,顧衛霆只穿一條單褲坐在凳子上,身邊舀起熱水給他洗背的,是白婉清。
她用肥皂在手心打出泡沫,又輕又柔地抹在他肩上、背上。
從側面看,她的柔 軟緊貼著他的背脊,雙手環抱他的腰。
溼透的單褲貼緊大腿,形狀一目瞭然。
他雙目緊閉,喉結上下滾動。
“衛霆,你真的決定要娶她?”
白婉清彷彿一無所覺,拿起熱毛巾替他擦背,並小心避開傷口。
顧衛霆沒有回答,可膝蓋上握拳的手背血管凸出,顯露他此時極力的忍耐。
纖細的手指從背後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刮鬍刀滑過沾著泡沫的胡茬,白婉清的臉離他不滿一寸。
“衛霆,即使她被混混奪了身子,你也願意娶她,你愛上她了,對嗎?”
她放下刮刀,指尖沿著他的下巴撫過……
顧衛霆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喘 息越來越重。
“刮乾淨了。”
白婉清撤手的一瞬間,被顧衛霆猛地抬手按住。
手臂上的紗布又洇出鮮血,他卻好像沒有痛覺。
“我娶她,不是因為愛她。”
不是因為愛她,不是因為愛她!
這句話在安笙的腦子裡不斷轟鳴,像一顆接一顆炸彈,把她炸成廢墟。
到了今天,他還在侮辱她。
緊咬嘴唇已經毫無效果,她用力噬咬自己的虎口。
皮膚被撕扯到煞白,只有這樣,才能把嗚咽重新塞回嘴裡。
“我愛誰,你不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白婉清的唇角輕輕上揚,她抬著頭,彷彿為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