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沒有注意陸海山。
陳素芳從地上撿起了兩個榆樹糰子,更是生氣了。
剛剛陸海草說這不是榆樹是烏桕,這不是騙人是什麼!
陸海花說道:“這是我哥給我的糰子,你不能搶!”
陳素芳想著,兩個糰子,恰好給兩個孫子補一下營養。
“什麼是濤濤的,這榆樹糰子分明就是濤濤的!小小年紀,怎麼說謊話!”
陳素芳的將一個糰子遞給林啟濤,還有一個自己收進懷裡,除非一會兒給大孫子林啟洪。
陳素芳聽說為。
李芙蓉很生氣的說道:“你剛剛打人,拿你兩個榆樹罈子都算是便宜你了。”
“要不是看在媽的份上,我非得找公社治安隊的把你抓進去。”
林燕輕輕的摟住女兒,強忍著委屈,看著陳素芳。
明明是林海花受了欺負,但是家裡的人都護著濤濤。
同樣是晚輩,外孫女和親孫兒子的差距就這麼大。
陸遠平趕了過來。
他入贅在林家這麼多年,當然知道林家人的性格。
在這個家裡,講道理是永遠講不清的,你越是講道理,那錯的越多。
再加上陸海花額頭的血還在流,陸遠平不想和李芙蓉過多的糾纏,他抱著陸海花,用乾淨的棉手絹按著陸海花的傷口,沉聲說道:“海花,我們先回去。”
一直很堅強的陸海花畢竟是個小姑娘,被父親這樣一摟,似乎找到了依靠,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堅決不走。
“爸!榆樹糰子被他們搶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海山提著鋤頭就站出來,一個鋤頭打在了李芙蓉的手上。
李芙蓉吃痛,剛剛到手的榆樹糰子的掉在地上。
陸海山又一把將陳素芳手裡的榆樹糰子搶了過來。
對於林家,陸海山只有恨!無盡的恨意!
“陸海山,你敢打我!”李芙蓉的手腕一下就紅腫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陳素芳見外孫居然敢動手,氣得胸口發痛,喊道:“老頭子,老頭子,你快出來!陸海山打人了!”
陳素芳這是喊著陸海山的外公林友高。
不僅林友高出來了,林家兄弟老大林望鵬和濤濤的父親老三林望飛也出來了。
林望飛養的土狗還衝著陸海山狂吠。
這隻狗的性格和林啟濤一樣,只認林家的人,對著陸家的人就亂吼,有好幾次還咬到了陸海草和陸海花。
林燕擔心兒子吃虧,趕緊喊道:“海山,把榆樹糰子讓給他們,不要衝動。”
陸海山把鋤頭橫在身前,看著林家的人冷聲說道:“我今天陸海山把話放在這裡!”
“第一,榆樹皮是我爸媽找到的,他們要給你們吃是他們的情分,不給你們吃是他們的本分,你們別想搶!”
“第二,陸海花是我陸海山的妹妹!剛剛我拿一鋤頭是給你們一個教訓,誰tmd要是再敢欺負我妹妹我爸媽,別為我翻臉不認人,老子寧願去坐牢也要先弄死他龜兒子的。”
對付林家的人,絕對不能夠有一句好話。
這幫畜生,只要你服軟,他們就會蹬鼻子上臉。
林望飛見陸海山拿著鋤頭,又見自己的老婆被欺負了,他偷偷的把狗鏈子放掉。
兇猛的惡狗,瘋了一般衝向陸海山。
陸海山對此早就有準備,把鋤頭高高舉起,用鋒利的鋤把狠狠的打向惡狗。
這隻狗也沒有想到陸海山居然會動手,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被鋤頭悶倒在地。
陸海山本來就是一肚子的惡氣,找不到人發洩。
這隻狗不長眼,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陸海山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提著鋤頭就往狗頭上狠狠的砸。
原本凶神惡煞的惡狗,此刻如一團被隨意丟棄的破布,癱倒在滿是塵土的地上。
它的四肢無力地伸展著,微微抽搐,像是在做最後的掙扎,卻又那麼綿軟無力。
肋骨隨著微弱的呼吸急促起伏,每一次喘息都伴隨著痛苦的嗚咽。
最後徹底沒有了生氣。
地上也慢慢浸出了一灘狗血。
這一幕讓林家的人看呆了。
陸海山舉起了滿是狗血的鋤頭,直接指著林望飛。
“我再說一次,今後誰再敢動我妹妹,我今天怎麼打死這隻狗的,然後就怎麼打死他。”
“你們不是想吃東西嗎,這條死狗送給你們吃。”
陸海山畢竟是在邊境戰場上殺過敵人,又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
這種眼神,是真的要殺人!
林家的人嚇住了。
陸海山將兩個榆樹糰子上面的灰塵擦拭乾淨後,重新遞給陸海花。
“海花,快回去處理下傷口,你記住,今後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弄死他!”
林燕和陸遠平看著陸海山的樣子,感覺完全認不出來了。
見狗被打死了,李芙蓉嚇得渾身發抖,濤濤更是嚇得哇哇大哭。
林家的人更是不敢說話。
看著陸遠平和林燕帶著陸海花回屋之後,陸海山才回到自己的棚屋。
他休息片刻之後,再一次來到地窖,開始瘋狂的向著溶洞的位置挖土。
按照陸海山的記憶,得挖兩三天才能夠挖到溶洞的位置。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個地窖在這裡好十幾年了,從來都沒有人發現溶洞。
後面的三天,陸海山白天的時候就睡覺,或者外出找一些吃的。
第3天的時候,省城的救災糧下來了。
雖然大部分都是紅薯和玉米,但至少能夠讓人勉強餓不死,捱過這幾天。
不過救災的糧食總歸來說也是少量,大家又想吃飽飯,那還得出去找食物。
第四天,陸海山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砸下鋤頭之後,只聽見砰的一聲。
前方的土堆轟然倒塌。
一陣溼潤的空氣撲面而來。
陸海山也顧不得渾身痠痛,趕緊把土地給刨開,一個隱藏在地下的神秘世界豁然出現在眼前。
土堆之後,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悄然顯露,彷彿是大地張開的深邃眼眸。
陸海山點燃火把,洞頂倒掛著形態各異的鐘乳石,有的如利劍直插而下,有的似玉柱擎天而立,在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微光。
洞壁上,石筍層層堆疊,像凝固的瀑布,又像起伏的山巒,水滴從洞頂落下,滴答作響。
陸海山繼續往裡走,眼前的景象卻畫風突變。
只見溶洞的一側,殘留著日本人侵華時期修建的工事。
包括用的木架和鐵架修築的簡易存儲櫃,還有鏽跡斑斑的鐵絲網歪歪斜斜地纏繞著防護欄,和用簡易粗糙石塊泥土修築的掩體。
在防護欄圍住的地方就是一條窄鐵軌,鐵軌上還有一輛鏽跡斑斑的貨運車。
而在溶洞遠處則有炸藥炸燬塌方的地方。
這個溶洞當初應該是連接了山的背面和紅星公社二大隊。
可能是因為日本人戰敗等原因,在離開之前把溶洞給炸燬了。
要不是陸海山一家在這裡挖地窖,恐怕日本人的這個軍事工事一百年都不會重見天日。
鐵軌的兩側還散落著一些木箱,有不少木箱還沒有開封。
更加說明了日本人當初撤離的時候非常的匆忙,連物資都沒有,來得及帶走。
陸海山用隨身攜帶的刀先敲開第1個箱子。
好傢伙,箱子裡面全部都是沒有開封的牛肉罐頭。
由於箱子密封的比較好,還有防潮措施,所以就算是過了30多年,這些罐頭也沒有生鏽。
軍用罐頭雖然有保質期,但只要儲存地方合理恰當,過個幾十年應該還能吃。
陸海山本來就是做過軍人,這些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他立刻挑開一個牛肉罐頭,罐頭裡面的肉和油早就連接在了一起。
但從表面上來看沒有發黴,也沒有變質。
陸海山的唾液瘋狂的分泌著。
他用刀挑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
雖然過了30多年,但陸海山依舊能夠感受到緊實的牛肉紋理清晰,每一絲纖維都飽含著醇厚凝固的湯汁,鹹香的味道在舌尖上綻放。
在飯都吃不飽的年代,忽然能夠吃到蛋白質和脂肪豐富的牛肉,陸海山完全是打開了新的世界。
他囫圇吞棗,沒一會兒一個牛肉罐頭就吃完了。
陸海山清點了一下木箱,裡面有24個牛肉罐頭,剛剛吃了一個,還有23個。
陸海山準備將這些罐頭先存放在這裡,一方面可以為自己補充能量,另一方面可以帶一些給家人吃。
緊接著陸海山又敲開了第2個木箱子。
第2個木箱子的形狀和第1個木箱子完全不同。
這個木箱子更長一些。
看到這個箱子,陸海山嚇了一大跳。
裡面有4把配了刺刀的日本38式步槍。
也就是民間俗稱的三八大蓋。
這一下陸海山興奮了。
作為一名退役的軍人,他對三八大蓋可非常的熟悉。
這種槍從誕生到現在有70多年的歷史了,雖然不算特別先進,但經久耐用。
可是陸海山一看。
只有槍沒有子彈。
他不由得有些洩氣。
如果這些槍配了子彈,那到大雪山後面去打獵,不是一打一個準嗎?
得趕緊找子彈。
可惜陸海山尋遍了整個溶洞,沒有找到一發子彈。
不過陸海山沒有洩氣,他將四把三八大蓋的刺刀拿了出來。
這東西可以做成鋒利的矛。
軍用的刺刀,刀的韌性和鋒利程度要遠遠的大於這個年代民用的菜刀或者是砍刀。
用刺刀做的長矛去刺殺獵物,獲勝的幾率也會高一些。
搜索完溶洞日本鬼子軍事工事的所有物資之後。
陸海山沒有著急沿著鐵軌往前走。
他又回到了地窖,先把打地窖挖掘的泥土全部推到溶洞這邊。
隨後又返回了木棚,用茅草木條等雜物,做了一個遮蔽物,這樣將其放在地窖和溶洞連通的洞子,就算有誰不小心來到地窖,也不會發現溶洞的存在。
連續挖了好幾天的土,陸海山又累又困,躺在了棚房簡易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可是沒睡好一會兒,他的房門就被推開。
進來的是二大隊混子陳二虎。
陳二虎家住在二大隊的村口。
家裡往上數三代都是貧農。
但是到了陳二虎這一代,日子居然好了起來。
主要是陳二虎有偷雞摸狗的習慣,環境再苦,他都能想辦法弄到吃的。
再加上陳二虎跟著大隊長張志東混,大隊公分計量、收糧、生產物資分配等各種不好做的集體工作,陳二虎都衝在前面。
陳二虎為人狠辣,手段也毒辣,但是做事效果好,一來二去得到了張志東的賞識。
在廣袤的農村,要安排組織農民做事,依靠的根本不是什麼法律,而是大隊上說得上話、做事有魄力的幾個人制定的另一套規則。
後面有張志東撐腰,陳二虎就算是偷雞摸狗,大隊的人就算是知道也敢怒不敢言,就害怕陳二虎用什麼毒辣的手段報復。
人,只要能夠花費很少的力氣過上很好的生活,就再也不願意勤勞了。
是絕對不會沒苦硬吃。
這幾年,年份不好,大家的日子都過得清苦,但是陳二虎居然每天都能夠撈到吃的,也不知道是採取什麼法子。
好逸惡勞的陳二虎喜歡在家裡設堂子偷偷打撲克。
賭資以錢為主,當然也有糧食、雞蛋、活雞活鴨等等。
陳二虎當然是贏的最多的,輸得最慘的就是陸海山。
陸海山不僅把一百塊的退伍安置費和二等功的功勳章輸了,還把家裡的幾隻雞輸了,最後還依靠陸海草去縣城賣血還債。
陸海山被人吵醒,他心裡不痛快。
看到陳二虎,更是不爽。
陳二虎也該死!
當初就有他從中牽線,讓陸海草嫁給了張志高。
而且陸海山知道,這小子不是東西,一直覬覦陸海草。
後面陸海草嫁給了張志高,被這狗日的和張志東欺負了。
陸海山警覺的將手放在了褲腰帶裡,這裡彆著三八大蓋的刺刀。
陳二虎的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在屋子裡掃視轉悠著,從擺臺到桌子都被他細細打量。
“海山,這幾天怎麼沒有見你過來打牌啊!你不來,咱們哥幾個都不好玩。”
陸海山心裡冷笑。
這幾天大家都在想方設法的找食物,讓家人能夠吃飽一點。
打牌的人少了,陳二虎搞不到錢,肯定不好玩。
陸海山根本就不正眼看陳二虎,而陳二虎的眼睛卻落在了桌子上面,他一抬腳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