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浩浩蕩蕩地來到祠堂,氣氛莊嚴肅穆。
溫妤將許政言交給育兒嫂。
許舒桐之前的話仍在她耳邊迴響,“許家拜譜年,怎麼不姓許的也在,她有資格嗎?”
這話如同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刺進她心裡。
她不禁暗自思忖,凌雲要自己回來,無非為了讓眾人知曉,許家的繼女還好好活著,上演母慈女孝。
她神色清冷地從人群中往後退。
與她無關。
抬眼望去,碩大的祠堂內,眾人按照輩分,一排排整齊地站著,旁枝的親戚幾乎都到齊了,烏泱泱的一片,把祠堂擠得滿滿當當。
空氣中瀰漫著香燭的氣味,混雜著人們身上厚重的冬衣氣息。
溫妤清楚地知道,拜譜年規矩森嚴,只有男人才有資格上香,女眷們只能在一旁磕頭行禮。
她轉身,快步走出祠堂。
一齣門,冷風撲面而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徑直走向外面的花園,花園裡一片銀裝素裹,唯有花壇內的臘梅傲雪盛開。
臘梅的花瓣上,薄薄地裹著一層白雪,像是給花兒們披上了一層輕紗,卻絲毫掩蓋不住它散發的陣陣香氣。
這香氣在冷空氣中瀰漫開來,愈發清幽,讓人心曠神怡。
溫妤停下腳步,伸手輕輕摘下一朵黃色的臘梅花,放在手心,細細欣賞。
那花瓣嬌嫩欲滴,黃得透亮,在白雪的映襯下,更顯嬌豔。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著,沉浸在這片刻的寧靜之中,許久都未曾動彈。
隨後,她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抓起花壇上未被踩踏的積雪。
雪很鬆軟,在她手中慢慢被捏成了一個圓球,她小心地將這個圓球放在一旁,這便是雪人的腦袋。
接著,她又開始堆雪人的身體,雙手不停地忙碌著,不一會兒,一個初具雛形的雪人便出現在眼前。
她的手因為長時間接觸冰雪,變得通紅,凍得有些麻木。
將雙手合在嘴邊,輕輕地哈著氣,試圖讓手暖和一些。
可沒過一會兒,她又站起身,抬手摘了幾朵臘梅花,精心地為雪人安上鼻子、眼睛和嘴巴。
看著這個可愛的雪人,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從手袋裡掏出手機,對著雪人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雪人在皚皚白雪和金黃臘梅的環繞下,顯得格外俏皮。
她編輯了一條朋友圈,“昭昭如願,歲歲安瀾”,點擊發送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雪人,然後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剛回到許家,凌雲她們已經磕完頭,早早回來了。
凌雲瞧見溫妤的那一刻,神色冷淡,語氣不容置疑:“跟我來。”
兩人來到一樓的休息室,凌雲上下打量著溫妤,眼中透著審視,緩緩開口:“你今年也25歲了,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我讓你許叔幫你留意合適的男士。”
溫妤聽聞,嘴角泛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我才25歲,這麼著急把我嫁出去?許舒桐都26歲了,怎麼沒見你這麼上心?”
凌雲看著溫妤臉上的嘲諷,原本精緻漂亮的臉頰瞬間變得凌厲起來,聲音也拔高了幾分:“許政卿今晚就回來了,你要是能安分守己,相親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溫妤冷笑一聲,滿是不屑:“他回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真不安分,就算我有了對象,又能改變什麼?”
凌雲厲聲警告:“溫妤,不管你還喜不喜歡他,你們之間都絕無可能。許家已經給他物色好了未婚妻,這次回來就是要訂婚的。”
“我說我不喜歡他了,你信嗎?”溫妤說完,眼眸直直地盯著凌雲,像是要把她看穿,可她心裡清楚,她的母親從來都沒信過她,也從未站在她這邊過。
溫妤收回視線,轉身準備離開。這時,凌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妤,以後離許政卿遠點,別讓你許叔叔難做。”
溫妤的手剛觸碰到門把手,頓了一下,反問道:“我要是不呢?”
“你敢!”凌雲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抬手對著溫妤的臉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溫妤白皙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溫妤緩緩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凌雲一眼,聲音冰冷:“以後不用再給我打電話演什麼母慈女孝。許家養我的錢,我晚點會打給你。”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打開門,大步離開。
凌雲也被這一巴掌驚住了,等她回過神,溫妤早已不見蹤影。
溫妤從後門來到停車場,腳步匆匆。
站在外面抽菸的許政騫看到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半邊臉上醒目的五指印,眼眸瞬間暗沉,幾步上前拉住她:“臉誰打的?”
“跟你沒關係,放手。”溫妤用力掙扎,卻怎麼也甩不開他的手。
“還回去了嗎?”許政騫的手剛要觸碰到那紅腫的指印,溫妤猛地躲開。
“你媽打你,你會還回去?”溫妤冷冷說道,用力撫開他的手,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很快,溫妤發動車子,揚長而去,迅速駛離了許家。
許政騫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隨著溫妤白色的大眾車,直到它消失在視線盡頭,才不緊不慢地轉身回屋。
進屋後,席青蘭看到他,開口說道:“政卿晚上回來,你爺爺說大家一起吃個飯,你下午沒事就別出去了。”
“出國這麼多年是連筷子都不會拿了?需要我教他啊?”許政騫語氣帶著幾分嘲諷,眼眸卻看向不遠處的凌雲,只見她正一臉諂媚地討好許舒桐,嘴角不禁溢出一抹諷刺的笑。
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管不顧,卻去討好一個不把她當回事的繼女。
席青蘭聽到他沒個正形的話,責備道:“你不在家吃飯,還能去哪?”
許政騫神色懶懶地丟出三個字:“陪女人。”
席青蘭目光意味深長:“你談戀愛了?還是在外面養了女人?”
“有區別嗎?”許政騫反問一句,語氣裡帶著幾分玩味,讓人捉摸不透。。
席青蘭沒有再追問,只是叮囑:“你該清楚,你父親已經在給你物色合適的結婚對象了。不管你現在怎麼玩,到時候都給我斷乾淨。”
許政騫在她剛開口時,就直接轉身離開。
席青蘭對著他的背影喊道:“你不吃飯啊?”
可他沒有絲毫停留,大步邁向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