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C-20異變者”對“INH-001抑制劑”的基因依賴程度,精確到了毫秒。
凌夜曾多次親眼目睹那些未及時注射抑制劑而死亡的異變者,他們的死狀慘不忍睹。
先是陷入瘋狂,徹底喪失理智,緊接著七竅流血不止,隨後全身開始潰爛流膿,最後就像燃盡的蠟燭,化為一攤殘渣。
只要異變者33天內未及時注射抑制劑,必死無疑!
好巧不巧,凌夜和鳶尾花都必須在今夜23:59分前及時注射抑制劑。
而這次空投的抑制劑數量比之前少了兩個,這就意味著,今晚凌夜與鳶尾花之間,註定有一人的生死懸於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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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兇!”
鳶尾花率先收起周身散發的凜冽殺意,瞬間又變回了那副傲嬌大小姐的模樣。
她雙手叉腰,眉頭高高皺起,兩道柳眉都快擰成了八字,扯著嗓子對著凌夜開啟“惡龍咆哮”模式:
“你要是再敢衝我發脾氣,我現在就哭,立馬就哭!哭得驚天動地,把那些怪物都引過來,讓你被它們圍毆。到時候,大不了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凌夜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只是出於習慣,不自覺地又擺出了平日裡那副冷峻淡漠的樣子,可面對眼前這個活潑俏皮、讓人捉摸不透的銀髮少女,他滿心無奈,一時之間竟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凌夜微微別過頭,臉上帶著一絲不自然,語氣不自覺放柔:
“我沒有兇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著,得趕緊提醒你。你現在抓緊時間去把空投搶過來,拿到抑制劑,不就能保住性命了,不是麼?”
“我?”
鳶尾花瞪大了眼睛,滿臉寫滿詫異,緩緩伸出一根纖細嬌嫩的手指,輕輕戳了戳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
“你瞧瞧,就我這麼個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大小姐,能拼得過那群凶神惡煞的怪物嗎?”
凌夜根本不相信鳶尾花的鬼話。
能在“蠱王的試煉”中存活至今,還是Lv3的異變者,這謊撒得,凌夜都替她臉紅。
凌夜神色冷峻,目光直直地盯著鳶尾花,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問道:
“那你想怎麼辦?”
鳶尾花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快步靠近凌夜,急切地說道:
“凌夜,我們結盟吧,怎麼樣?”
“結盟?”
凌夜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些許詫異,重複著這兩個字,聲音不自覺上揚。
“沒錯!”
鳶尾花用力地點點頭,眼神中滿是誠懇,語速加快,急切地解釋道:
“我承認我比不上你厲害,但我絕對不是累贅,能幫上不少忙呢。咱倆攜手合作,優勢互補,可比我獨自去搶的勝算大太多了!”
凌夜聽完,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緩緩低下頭,雙手下意識地交叉抱在胸前,腦海中反覆權衡著“結盟”的利弊。
凌夜把從與銀髮少女初次邂逅起,直至當下的每一個細微瞬間,都在腦海中進行了細緻入微的梳理。
他斷定,這少女與那些陰險毒辣的其他異變者截然不同。
回想起她平日裡做事時手忙腳亂的樣子,即便她頭腦聰慧,可終究還是難以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凌夜神色一正,目光緊緊鎖住鳶尾花,嚴肅地問道:
“怎麼個結盟法?”
鳶尾花眼中瞬間亮起驚喜的光芒,嘴角高高揚起,笑著嗔怪道:
“哎呀,你這個榆木腦袋!結盟還能有什麼別的法子?就跟玩遊戲似的,你我結為隊友,我護著你,你也護著我。往後撿到的資源,咱倆二一添作五,平分秋色。怎麼樣,是不是光想想就覺得刺激又有趣?”
“我沒玩過遊戲。”
“呃……我也沒玩過。”
不待凌夜回答,她急忙搶道: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啦~”
鳶尾花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赤著腳丫就在原地輕快地蹦了兩下。
緊接著,她單手托腮,微微歪著頭,陷入了思索,不一會兒,眼睛突然一亮,大聲說道:
“嗯……讓我想想,遊戲裡結盟好像都要起個隊伍名稱,叫什麼好呢,嗯……就叫‘凌鳶小隊’怎麼樣,怎麼樣?”
說罷,她滿懷期待地看著凌夜,眼神里滿是邀功的意味,就等著他點頭認可。
凌夜嘴角微微下垂,眼中閃過一抹無奈,輕嘆一口氣:
“只要你不哭就好。”
鳶尾花像是被歡快的百靈鳥附了體,在一旁嘰嘰喳喳,嘴裡不停地重複唸叨著“凌鳶小隊”。
凌夜則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鏡面已然破損的懷錶。
他湊近仔細看了看時間,剛好23:00分。
剎那間,凌夜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神色變得異常冰冷,寒意彷彿能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要在短短一個小時內搶奪至少兩枚抑制劑,談何容易,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抬眼望向正沉浸在喜悅之中歡快無比的鳶尾花,腦海中又浮現出妹妹凌月的模樣。
想起妹妹的音容笑貌,凌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隨即又變得堅定無比。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一定要為鳶尾花奪來一枚抑制劑!
鳶尾花調皮地伸出小手,五指僵硬地併攏,給凌夜敬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臉上還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嚷嚷道:
“嘿,隊長,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凌夜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個銀髮少女身上,她穿著一件明顯大了好幾號的男式迷彩襯衣,下襬隨意地耷拉著,光著一雙白皙的小腳丫,凌亂的銀色髮絲貼在髒兮兮的臉頰上。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語氣沉穩地說道:
“補充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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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若擰緊的發條,每一秒都在催促。
凌夜帶著鳶尾花,似離弦之箭般朝著他那隱匿的“物資倉庫”全力奔去。
他們的身影在荒島上一閃而過,急促的呼吸聲與慌亂的腳步聲交織,在寂靜的島嶼上奏響緊張的樂章。
沒跑多遠,鳶尾花那小巧的身形陡然頓住,緩緩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裙襬,身體微微顫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凌夜見狀,眼眸驟縮,瞬間發動能力【空】,只見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閃,眨眼間便出現在鳶尾花身旁,“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雙手扶住鳶尾花的肩膀,目光中滿是焦急與擔憂,急切問道:
“怎麼了?”
鳶尾花輕輕搖了搖頭,強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沒事啦,凌夜,你先走吧,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你回來接我。”
凌夜的洞察力在基因強化後超乎常人,他只一眼,便敏銳地捕捉到問題的關鍵所在。
原來是鳶尾花赤著腳丫,在這怪石嶙峋的島嶼上奔跑,尖銳的石子和粗糙的地面早已將她的雙腳磨得通紅,每走一步都鑽心地疼,根本無法再快速前行。
凌夜沒有絲毫猶豫,雙腿微微彎曲,穩穩地蹲下身子,寬闊而堅實的後背朝著鳶尾花,聲音低沉卻有力:
“上來。”
鳶尾花先是一怔,隨即眼眸中閃過一抹驚喜的亮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雙手,就要往凌夜背上爬,可就在指尖觸碰到凌夜衣衫的瞬間,她卻猛地停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微微仰起頭,帶著幾分俏皮與撒嬌的口吻說道:
“凌夜,我不想讓你揹我,我想讓你抱著我,是公主抱哦。”
凌夜微微皺眉,眼中滿是疑惑,不禁問道:
“有區別嗎?”
鳶尾花一臉認真,重重地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解釋道:
“你揹著我,要是有人從背後用狙擊槍偷襲,我不就成了你的擋箭牌嘛!”
凌夜耐心地反駁:
“我抱著你,敵人從前面開槍,不也一樣嗎?”
鳶尾花卻倔強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執著,輕聲說道:
“不一樣,抱著的話,那我就可以死在你的懷裡啦。”
說著,她的臉頰迅速爬上一抹紅暈,害羞地低下頭,腳尖輕輕踢著地面,滿心期待著凌夜的回應。
凌夜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鳶尾花便強忍著雙腳傳來的鑽心疼痛,一瘸一拐地小跑著來到他跟前,伸出雙臂,擺出“要抱抱”的可愛姿態。
凌夜焦急地看了一眼懷錶,時間如沙漏中的細沙般飛速流逝,容不得絲毫遲疑。
他不假思索,迅速俯身,穩穩地將鳶尾花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身形如箭一般,朝著物資地點奮力衝去。
島嶼的山體懸崖下方,靜謐得有些壓抑,海風帶著絲絲鹹澀,悄然掠過。
凌夜動作輕柔,緩緩把鳶尾花放在地上,輕聲說道:
“你在這兒別動。”
說完,他迅速轉身,在一處隱蔽的石縫前蹲下。
雙手熟練地操作著,很快,入口的偽裝被悄然撤去。
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赫然出現。
洞口周圍的岩石參差不齊,像是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拆除自己之前安置的感應地雷,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沉穩。
確認安全後,他穩穩地抱起鳶尾花,側身慢慢走進洞內。
踏入洞內,凌夜小心翼翼地將鳶尾花緩緩放下。
鳶尾花抬眸,瞧見一個房間大小的洞穴裡,各類物資堆積如山,驚得她險些呆立當場。
“冷兵器、柯爾特M1873左輪、M1911手槍、AK-47、M416突擊步槍、MP5衝鋒槍、AWM狙擊步槍、RPG反坦克火箭筒、閃光彈、震爆彈、手雷、防彈衣、醫療包,居然連無人機都有,哇!凌夜,你囤了這麼多物資,難道是打算一個人把島上的所有人都殺光嗎?”
鳶尾花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思議,話語如連珠炮般脫口而出。
凌夜嘴角微微抽搐,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神色,無奈地解釋道:
“我不過是把那些企圖對我下手之人的裝備收繳了罷了,哪像你說的這般誇張。”
話音剛落,凌夜毫不猶豫,動作迅猛,一把扯下身上僅存的衣物,眨眼間便赤身裸體。
可當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行為有些不妥時,一切已然無法挽回。
身後驟然響起鳶尾花尖銳得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凌夜,你這個變態!好端端的幹嘛在我面前脫內褲,你個混蛋!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你要是敢對我亂來,我、我跟你拼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凌夜手忙腳亂地從一旁找來一身軍用迷彩服和防彈衣,迅速套在身上。
他努力繃緊臉部線條,試圖強裝冷峻。
他微微別過頭,眼神不自然地指向一旁的生活物資,說道:
“我可沒你想的那些齷齪心思。就你現在只穿著一件襯衣,怎麼去和那些兇殘的異變者廝殺?這裡有幾件衣服,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適,你先將就著穿吧。”
鳶尾花思索一番,覺得凌夜所言甚是在理,剎那間,她的小臉蛋猶如被晚霞染過一般,紅撲撲的。
她又羞又惱,猛地抬起手,纖細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洞口外,帶著幾分嬌嗔與急切,大聲說道:
“你出去!”
凌夜輕輕點頭示意,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周身的氣場陡然發生變化。
他運轉體內力量,激活了能力【空】。
剎那間,以他為中心,空間如同平靜的湖面被重錘猛擊,泛起一圈圈劇烈的波動,這些波動像是有生命一般,扭曲著周圍的光線,讓整個場景都變得如夢似幻。
就在空間波動的短暫扭曲之際,凌夜的身影瞬間化為虛無,消失得毫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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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啦!”
凌夜聽見洞口內傳來鳶尾花的迴音,便再次發動能力,瞬移至她身旁。
鳶尾花依樣畫葫蘆,套上凌夜找來的那身偏大的軍用迷彩,腳蹬一雙尺寸不合的靴子。
她手忙腳亂地扣著上衣釦子,可扣好的扣子歪歪斜斜。
凌夜看著實在彆扭,本能驅使下,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打算幫鳶尾花重新整理。
凌夜的手剛伸過去,鳶尾花便如受驚的小兔子,身體瞬間緊繃,下意識地往後縮。
她警惕地盯著凌夜的手,眼中滿是防備。
但當她對上凌夜那清澈、毫無雜念的目光時,緊繃的神經緩緩鬆弛。
一抹紅暈悄然爬上她的臉頰。
她害羞地別過頭,避開凌夜的視線,心裡卻泛起一陣莫名的漣漪。
凌夜動作嫻熟,手指靈活地在釦子間穿梭,三兩下就把釦子扣得整整齊齊。
扣完後,他直起身子,神色恢復嚴肅,看向鳶尾花,語氣簡潔有力:
“挑幾件武器,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
凌夜不經意間轉頭,便瞧見鳶尾花漲紅了臉,雙臂使足了勁,艱難地抱著那把槍身都抵到她下巴的“AWM狙擊步槍” 。
凌夜忍不住扶額,一臉無奈:
“你挑什麼不好,非得挑一把拿不動的狙擊步槍。”
“要你管!”
鳶尾花一聽這話,立馬像炸了毛的小貓,臉上寫滿了不服氣,腮幫子也微微鼓起。
凌夜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轉身,在琳琅滿目的武器堆裡翻找一番,找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一把線條流暢的M1911手槍,以及四個彈夾,遞到鳶尾花面前:
“用這個。”
鳶尾花瞅了瞅遞到眼前的武器,又戀戀不捨地看了看被放下的AWM,滿心都是不甘,嘴巴高高撅起,像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公主。
猶豫片刻後,她還是不情不願地從凌夜手中接過匕首和手槍,小聲嘀咕著:
“哼,就聽你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