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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所以呢?您老這是打算做什麼去?”

朱元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報官啊!當然是去報官!讓江寧縣衙門的人都知道你的功勞!”

很顯然,朱元璋這是想借著官府的名義,讓崔時安名揚天下。

這樣一來,他回到乾清宮上,才能名正言順地給崔時安更大的封賞。

崔時安站在原地,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盯著朱元璋,眼神里透著一股子玩味。

朱元璋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張了張嘴,啞然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崔時安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敢打賭,您老人家怕是連這縣衙的門都進不去!”

“就算您僥倖進去了,見到了縣太爺,八成也得被人家給轟出來!”

朱元璋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一甩袖子,滿臉自信地說道:“你小子就放心吧!如今可是洪武年間,天下初定,吏治清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腌臢事?”

“別磨蹭了,快些隨我去!只有這樣,你才能名揚天下,受萬民敬仰!”

崔時安無奈地聳了聳肩,攤開雙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點了點頭:“行吧,那就去看看。”

他心裡暗自嘀咕:這便宜老爹,怕是在西北邊陲待傻了,還不知道這天子腳下,最容易燈下黑呢!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了江寧縣衙門口。

朱元璋大步上前,伸手就“咚咚咚”地敲響了那面巨大的鳴冤鼓。

鼓聲震天,迴盪在空曠的街道上。

一個皂吏打著哈欠,揉著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從衙門裡走了出來,他摳了摳耳屎,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朱元璋。

“幹嘛啊?擊鼓鳴冤?有什麼事?”皂吏的聲音裡充滿了不耐煩。

朱元璋挺直了腰板,傲然說道:“快去通報你們縣尊老爺,就說我等有一樁關乎黎民百姓的大事要稟告!”

那皂吏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朱元璋一番,見他一身粗布衣裳,也不像什麼有身份的人,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等著吧!”

說完,他便轉身慢悠悠地回了衙門。

過了好一會兒,朱元璋和崔時安才被帶進了縣衙。

只見一個身穿綠色官袍的縣令,張知寧,正襟危坐,他眯著眼睛,好整以暇地盯著朱元璋,慢條斯理地問道:

“說吧,你們有什麼關乎黎民百姓的大事要稟告本官?”

朱元璋的臉上,喜色眉飛,他指著崔時安,聲音都有些發顫:“這孩子,我家這孩子,收集了好多鵝絨!能做鵝絨衣裳,給百姓們暖身子!我建議縣衙大批量買下來!”

“當然,我也知道,口說無憑,你們可以跟著我去瞧瞧!”

張知寧聽了,卻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朱元璋,嘴角撇出一絲輕蔑:“你是在逗本官玩?這就是你說的,拯救蒼生的大事?”

朱元璋一愣,眉頭擰了起來:“難道……不是?”

“混賬!”張知寧猛地一拍驚堂木,聲音陡然拔高,“當本官是閒得沒事幹,陪你在這兒玩過家家?你知道本官一天要處理多少事嗎?”

朱元璋強壓著心頭的火氣,沉聲道:“我知道大人您日理萬機,可大明律寫得清清楚楚,凡是涉及到蒼生社稷的大事,縣令不論真假,都得親自去看看!”

張知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您老懂得還真不少,不去刑部當差真是可惜了!”

“來人啊!”張知寧大手一揮,毫不客氣地下令,“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給本官趕出去!”

“要是再敢來這裡胡鬧,本官定要讓他們嚐嚐板子的滋味!”

朱元璋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他深深地看了張知寧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身為百姓的父母官,就是這樣為百姓做主的?朝廷要你這種官,有什麼用?!”

張知寧眼中兇光畢露,惡狠狠地盯著朱元璋:“朝廷要不要我,那是朝廷的事!但是——你這個刁民,本官現在就能做主!來人!”

縣衙內,氣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張知寧,那眼神,彷彿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國難當頭!”朱元璋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身為大明的父母官,百姓的衣食父母!有人給你出謀劃策,你懷疑,這很正常!但你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扔到一邊?!”

“尸位素餐!說的就是你這種人!”朱元璋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著,“朝廷養你這種廢物,有什麼用?!”

崔時安感覺自己老爹這是要火力全開,趕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淡淡地勸道:“爹,算了,我們走吧。”

張縣令被朱元璋罵得狗血淋頭,臉色鐵青,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就躥了起來。

“想走?”他冷笑一聲,“誹謗朝廷命官,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說完,他抱起雙臂,陰惻惻地盯著朱元璋,一言不發。

那眼神,就像毒蛇盯上了獵物,讓人不寒而慄。

崔時安明白,這是張縣令在玩心理戰。

現在不動手,就是要讓你提心吊膽,寢食難安。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比直接動手更讓人恐懼。

不過,崔時安可不怕這個。

他家府邸,那可是號稱“玉蝶翩躚下天宮”的所在,可不是吹出來的。

這些年,他簽到獲得了魯班機關術,早就把家裡改造得跟鐵桶一樣。

要是有人敢硬闖,絕對是有來無回。

崔時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拉了拉朱元璋的衣袖,催促道:“爹,還愣著幹什麼?走啊!”

朱元璋點了點頭,沒說話,像是認了。

他轉過身,慢慢往外走,步子沉重。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了。

回過頭,冷冷地看了張縣令一眼。

那眼神,像是要把張縣令刻在骨子裡,永遠記住這個尸位素餐的狗官!

出了縣衙大門。

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

崔時安看著朱元璋,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

“怎麼樣?現在知道我為啥不讓你報官了吧?”

“這當官的,有幾個是真為百姓著想的?”

朱元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像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火辣辣的疼。

剛才他還信誓旦旦地說,現在是洪武朝,當官的都清廉得很。

現在看來,這臉打得,真叫一個響!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難受得很。

崔時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早就看透了”的表情。

“行了,你也別覺得委屈,不在那個位置上,就別操那個心。”

“老百姓的死活,那是皇上該操心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咱們啊,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

朱元璋聽了這話,臉上的肌肉抽搐得更厲害了。

這話比剛才張縣令罵他,還讓他覺得憋屈!

想當年,他可是說過,天下的能人,都跑到我碗裡來了……

現在想想,真是臊得慌!

臉紅得像猴屁股!

就在這京城裡,天子腳下,這些當官的都這樣。

那更遠的地方呢?還不得翻了天?

誰還敢真心實意地為國家出力?

遠的不說,就眼前這小子,對朝廷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

朱元璋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都快嵌進肉裡了。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對崔時安說:“你等著瞧!”

“現在朝廷只是沒工夫收拾這些王八蛋!”

“等皇上騰出手來,一定把這些蛀蟲,一個個都揪出來!”

“呵呵。”

崔時安冷笑一聲,讓朱元璋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

他感覺自己的臉,被崔時安和那個狗官,輪流抽得啪啪響!

老臉火辣辣的疼!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應天府縣衙那塊牌匾,彷彿要把這幾個字刻進骨子裡!

然後,他一言不發,跟著崔時安回了府。

……

四天的時間,像沙漏裡的沙子,不知不覺就流逝乾淨了。

因為水皰、雪災這些破事,朝廷裡那些個大臣,忙得腳不沾地,連上茅廁都沒有時間。

早朝?

哪還有那個閒工夫!

朱元璋沒在皇宮裡待著,也沒人發現,就好像他這個人,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天一大早,朱元璋還躺在崔府的床上,睡得正香。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像催命符一樣響了起來。

咚咚咚!

“陛下,微臣來了。”

是李善長的聲音!

這老頭,平時說話穩穩當當,今天這聲音,怎麼還帶著顫音兒?

朱元璋心裡“咯噔”一下,像是預感到了什麼,猛地掀開被子,一骨碌從床上跳了下來。

李善長站在門口,眼睛裡閃著光,像是撿到了金元寶一樣興奮。

“陛下,人才啊!這小子……真是個寶貝疙瘩,對國家有大功勞,天大的功勞!”

“啥意思?”朱元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李善長,生怕漏掉一個字。

李善長激動地一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睛裡滿是震撼。

“這四天,臣找了戴思恭,跟他一起,照著那小子說的法子,弄那個什麼……水皰疫苗。”

“第二天,打了疫苗的人,果然開始發燒,身上也冒出了紅點點,跟得了水皰似的。”

“可到了第三天,奇蹟出現了!這些人的燒退了,身上的紅點點也慢慢消了,就跟沒事人一樣!”

“這還不算完,臣還讓這些人,去了水皰最嚴重的地方,跟那些病人待在一起。”

說到這裡,李善長激動得渾身發抖,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結果……結果您猜怎麼著?那些打了疫苗的人,跟得了瘟疫的人同吃同住,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一個都沒被傳染!”

呼!

李善長一口氣說完,只覺得嗓子眼兒都快冒煙了,他顫顫巍巍地端起茶壺,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這才感覺舒坦了些。

朱元璋的眼神,那叫一個複雜!激動、欣喜、惋惜……啥都有,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最後,他死死地捏緊了拳頭,指節都捏得發白!

“好!好一個救國有功!這簡直就是救苦救難,懸壺濟世的潑天大功啊!”

朱元璋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可見他內心有多激動。

李善長深以為然地點頭,附和道:“陛下聖明!微臣已經連夜讓尚書省和太醫院那幫老傢伙聯手,按照那小子說的賑災五策,在應天府街道上緊鑼密鼓地推行,相信用不了多久,這該死的水皰,就能徹底滾蛋了!”

大才!

這可真是個寶貝疙瘩啊!

如此大才,咱竟然現在才發現,真是……

朱元璋心裡那叫一個懊悔,簡直是捶胸頓足,恨不得時光倒流,早點把這小子挖出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問李善長:“對了,這小子的底細,查得怎麼樣了?”

李善長連忙回答:“回陛下,他叫崔時安,咱們猜的沒錯,他爹崔氏是清河人,也算是名門望族清河崔氏的遠房親戚,後來搬到了南京城城郊。”

“崔氏和他約好了回家的日子,崔時安那天也確實在家等著他爹回來,可誰想到……在路途福建……他爹竟然被陳文定那個王八蛋給殺了……”

李善長說到這兒,也是一臉的惋惜。

朱元璋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咬牙切齒地低吼道:“陳文定!這個狗賊,朕今年非得把他給滅了!”

“你先別跟崔時安那小子說清楚,朕還有好多事要問他呢。”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李善長有點懵,疑惑地問道:“陛下,您這是唱的哪一齣啊?為何不直接告訴他您的真實身份?要是讓他知道了,以後招進朝廷,他肯定會死心塌地為朝廷賣命啊。”

“呵呵。”

朱元璋嘴角一揚,一絲冷笑,如同寒冬臘月的冰碴子,瞬間凝結在空氣中。

那笑聲中,沒有半點溫度,只有無盡的嘲諷和失望。

“報效朝廷?”

朱元璋的語氣陡然一沉,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朕這個朝廷,不配!”

李善長身軀一震,彷彿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瞬間僵硬在原地。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朱元璋話語中蘊藏的滔天怒火。

多年伴駕,他太瞭解這位陛下了。

表面越是平靜,內心便越是波濤洶湧,怒火燃燒。

短短四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竟讓龍顏震怒至此?

李善長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朱元璋的聲音,如同寒風般凜冽,繼續在他耳邊炸響。

“朕養了一群尸位素餐的廢物!”

“誰敢報效朝廷?報國有門邪?”

這如同驚雷般的質問,震得李善長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他是尚書省內相,位極人臣,與朱升並稱文官之首。

陛下這番話,分明是對他,對整個朝廷的統治,都充滿了強烈的不滿!

“陛下……何故出此言?”

李善長聲音顫抖,小心翼翼地問道,額頭已滲出細密的冷汗。

朱元璋冷笑一聲,眼中寒光四射,彷彿要將一切都凍結。

“你可知朕去了一趟江寧縣,看到了什麼?”

“一個小小的縣令,竟敢如此猖獗,連朕都敢威脅!”

朱元璋的聲音驟然提高,帶著無法抑制的怒意,彷彿火山爆發的前兆。

“你可知,朕在崔時安面前,誇下海口,說什麼洪武之朝,天下靖平?”

“你可知當時朕的臉,有多紅?被打得……有多響?”

朱元璋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咯咯作響,似乎要將那份屈辱和憤怒,徹底捏碎!

當朱元璋回到皇宮,把在江寧縣衙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善長。

李善長聽完,氣得額頭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樣扭動,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這簡直就是一條喪家之犬!”李善長咬牙切齒地罵道。

朱元璋臉色鐵青,聲音像是從冰窖裡發出來的:“先別管他,跟我回奉天殿再說。”

說完,朱元璋就去找崔時安,說自己要出門做幾天的生意。

崔時安一聽,心裡樂開了花,巴不得朱元璋趕緊走,連忙點頭:“噢。”

朱元璋馬不停蹄地趕回奉天殿,立刻召集群臣到乾清宮議事。

這幾天,在李善長的精心安排下,水皰瘟疫已經被控制住了。

應天府的百姓們,對朱元璋那是感激涕零,一個個都豎起大拇指稱讚。

無論是神奇的水皰疫苗,還是救命的賑災五策,都讓大臣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現在,大臣們再次見到朱元璋,一個個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行禮:“吾皇英明!”

朱元璋擺了擺手,聲音洪亮:“這水皰疫苗,可不是我的功勞,是南京城郊的崔家研究出來的,那個年輕人,叫崔時安!”

這話一齣口,整個大殿瞬間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朱升站在那裡,眼神像鷹一樣銳利,但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皇帝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到了這個年輕人的名字,看來,這小子要飛黃騰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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