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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善長一聽這話,心裡跟明鏡似的,皇上這是打算跟崔時安攤牌了啊!

也是,您一個九五之尊,老這麼裝人家爹,這算哪門子事兒啊?

再說了,您這皇帝,成天往外跑,不在宮裡待著,那些個御史言官,還不得跟聞著腥味的貓似的,天天拿奏摺來煩您?

李善長點點頭,應承道:“臣這就去安排玉輦羅傘,給您擺足了排場!”

“嗯。”朱元璋點點頭,心裡頭竟然還有點小激動,小期待。

他倒要當面問問崔時安,朕給你小子冊封的這個縣男,當得還舒坦不?

江寧縣那個不長眼的縣令,被咱給咔嚓了,大明的官場,現在是不是乾淨多了?

朕的這個朝廷,你小子還信得過不?

沒過多久,李善長就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樂得跟撿了錢似的:“陛下,您這排場都給您備齊了!全部都在外面候著呢!”

朱元璋大手一揮,豪氣干雲:“擺駕!”

話音剛落,倆人正要邁步出殿。

突然,楊思義和劉基,跟見了鬼似的,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那臉色難看地要死。

朱元璋愣住了,這倆人,今兒個是吃錯藥了?

他疑惑地看著二人,問道:“怎麼了,這是出什麼事了,把你們倆給嚇成這樣?”

劉基猛地吞了口唾沫,眼珠子瞪得溜圓,他聲音都有些發顫,斷斷續續地說道:“陛下……楊尚書給老臣的那份名單,足足六十多號人……這三天,下官先緊著應天府街道上的查了查,挑了三十多個……”

“結果……結果您猜怎麼著?”劉基說到這兒,聲音都劈叉了,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砸了一下似的。

“三十多個官兒,除了三省六部直接管著的八個,剩下那十五個,什麼縣令、刺史、司馬……一個個都肥的流油!”

“他們……他們攏共貪了七十萬六千兩百十一貫錢,一個子兒都沒冤枉他們!”

劉基說完,渾身都哆嗦了一下,等待朱元璋發落,可說話之後,後怕的情緒卻是一陣陣往上湧。

楊思義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頭垂得低低的,幾乎要埋進胸口。

當初崔時安說的一點沒錯,戶部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什麼!”

朱元璋,“怒!”“大怒!”“震怒!”

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渾身都在顫抖,每一個毛孔都噴射著怒火!“這才哪兒到哪兒?就查了應天府街道這三十幾個人,還有一半的人沒查呢!他們又能貪多少?誰能告訴朕?啊?!”

他生氣地在宮殿裡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些貪官汙吏的脊樑上!

國庫空虛?朝廷沒錢?放他孃的狗屁!

錢都進了這幫蛀蟲的腰包!都讓這群王八羔子給揮霍了!

朱元璋怎能不怒?他恨不得把這些人的心肝都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透了!

“查!給朕查!”朱元璋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就算把御史臺給朕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大明十道所有官員,一個不漏地給朕查清楚!”

盛怒之下,朱元璋像是突然被一道閃電擊中,腦子裡靈光一現。

他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讓人捉摸不透。

他死死地盯著垂頭喪氣的楊思義,聲音低沉而沙啞:“楊尚書,你這份名單……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份名單,楊思義之前就給朱元璋看過。

當時,朱元璋還覺得這事兒有點不靠譜,牽扯到六十多個人呢。

萬一搞錯了,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他就讓劉基先去試試水,探探虛實。

可誰能想到,這名單上的官員,竟然沒有一個好東西的!

這簡直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朱元璋的臉上,讓他震驚,讓他憤怒,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楊思義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他是怎麼辦到的,竟然能在戶部,不聲不響地把這些貪官汙吏給揪出來,而且一個都沒跑掉!

楊思義此刻的心情,簡直比死了親爹還難受。

他整個人都蔫了,一點精神都沒有。

他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甚至站都站不穩了。

他清楚地記得,崔時安當時說的那句話,每一個字都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真是可悲啊,有人竟然在戶部尚書的眼皮子底下貪汙,膽子可真夠大的。”

崔時安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這番話,卻像是一記耳光抽在了楊思義的臉上,讓他無地自容,讓他羞愧難當!

楊思義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都快嵌進肉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彷彿要將胸中那股鬱結之氣全部排解出去。

可每每回想起崔時安那驚鴻一瞥的舉動,他依舊感到心頭震撼,久久無法平息。

“他僅僅就看了一眼!就看出問題來了!!”

楊思義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歎。

這話一齣,朱元璋、李善長和劉基三個人都愣住了,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楊思義,臉上寫滿了疑惑和不解。

“什麼一眼?什麼意思?”朱元璋忍不住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

楊思義又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緩緩說道:“微臣……微臣當時將度支司的賬簿拿給崔縣男過目,他……他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就那麼一眼……”

他頓了頓,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他……他就說度支司的賬簿是假的!”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楊思義現在依然感到震撼無比,那種感覺,就像是親眼目睹了奇蹟發生一樣。

唰!

剎那間,朱元璋、李善長和劉基六雙眼睛裡,都投射出一種奇異的光芒,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朱元璋強壓下心頭的疑惑,追問道:“只是看了一眼?就斷定那是假賬?他是怎麼做到的?還有,這份貪官汙吏的名單,又跟崔時安有什麼關係?”

楊思義抱拳,深深一躬,語氣中充滿了挫敗和敬佩:“老臣……老臣是受了崔縣男的言語點撥,才連夜整理出了這份名單,果不其然,他說的方法……當真沒錯!”

這下,朱元璋三人的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

李善長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老楊,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別吞吞吐吐的,急死個人了!”

那群人,當時並不在崔時安跟前。

他們哪裡能體會到,此刻楊思義內心那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震撼?

楊思義回想起那一幕,崔時安只是淡淡地揮了揮手。

賬簿被他隨意地甩了出去,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你拿假賬簿來糊弄我?”

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一道驚雷,在楊思義心中炸響。

楊思義緊緊地握著拳頭,崔時安他,就那麼隨意地掃了一眼啊!

他喉結滾動,艱難地嚥了咽口水,不敢再賣關子了。

他看向朱元璋三人,聲音都有些顫抖:“崔縣男說,要判斷賬簿真假,其實不用那麼麻煩。”

“只需要看賬簿上的首位數。”

“首位數越小,這賬簿出現的幾率就越大,反過來,首位數越大,出現的幾率就越小。”

楊思義的聲音頓了頓,彷彿在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臣……臣連夜按照崔縣男這話,把洪武元年到三年的賬簿,全都翻出來對比查驗了一遍!”

“結果……結果您猜怎麼著?”

“臣竟然真的找出了六十多份,看著像是假賬的賬簿!”

“臣把這些賬簿的名單都列了出來,按照陛下的旨意,讓宋大夫的御史臺去徹查……”

楊思義說到這裡,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結果……果真……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楊思義一口氣說完,眼神中還殘留著震撼。

足以見得,崔時安那看似隨意的一句話,給楊思義帶來了多麼巨大的衝擊!

而此時此刻。

大殿之內。

靜!

靜得可怕!

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朱元璋、李善長、兩人像是被點了穴,直愣愣地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朱元璋可能還會撇撇嘴,覺得是吹牛。

可楊思義是誰啊?

那是從他上任就跟著他的老夥計,一直管著他的錢袋子。

要不是絕對信得過,朱元璋能把戶部這麼重要的衙門交給他?

再看看楊思義那副見了鬼的表情。

朱元璋猛地吸了一口氣,還是不敢相信,那小子還有這種能耐。

“妖孽!這小子真是個妖孽!”楊思義還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念叨,“就那麼一句話,能讓咱戶部少走多少彎路啊!這小子,我們得當寶貝供起來!”

朱元璋兩人,一個比一個震驚,這時候,朱元璋可不覺得楊思義會撒謊。

他眯縫著眼睛,眼神像刀子一樣銳利,盯著楊思義:“查!跟劉基一塊兒,給我接著查!”

“把那些蛀蟲,一個個都給咱揪出來!把咱國庫的錢,一文不少地給我追回來!”

“誰敢貪汙,就給咱嚴懲不貸,殺雞儆猴!”

“臣,遵旨!”

楊思義和劉基倆人,腳下生風,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大殿裡頭,就剩下了朱元璋和李善長。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震撼。

突然,朱元璋像是想起了什麼,跟李善長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善長腳下生風,急匆匆地往外走,嘴裡還唸叨著:“臣這就去,這就去把那玉輦給撤了!”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無論是朱元璋,還是他李善長,此刻都心照不宣,達成了一致:這事兒,不能跟崔時安挑明瞭!

這小子,太聰明瞭,簡直跟個妖精似的!

朱元璋在他身上,看到了大明朝更加強盛的希望。

可再想想那小子那倔脾氣,跟頭驢似的。

要是真讓他知道了咱的身份,那還了得?

只怕以後說話都得小心翼翼,不敢聽他說真話了。

那樣一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

鏡頭一轉,來到了南京城郊外的崔府。

楊思義滿面春風地來了。

瞧他那得意勁兒,崔時安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是查出貪汙案,撈到銀子了!

楊思義一進門,就朝著崔時安深深一揖,那叫一個感激涕零:“崔縣男,您那番話,真是讓老夫茅塞頓開,受益匪淺啊!

“現在咱戶部,那銀子堆得跟小山似的!五萬貫錢,馬上就給您送來!老夫稍後就派人來拉鵝絨,您看成不?”

崔時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好說。”

楊思義又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了:“老夫琢磨著,想把您說的這個法子,叫做‘崔時安定律’,在咱戶部好好推廣推廣。”

嘿,這是要給崔時安揚名立萬了!

可見老楊這人,心眼兒不壞,是個實誠人。

旁人對他崔時安掏心窩子,他崔時安也不是那等冷血無情之人。

人跟人打交道,講究的就是個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

崔時安擺了擺手,語氣堅決:“楊尚書,這事兒您可千萬別做。”

楊思義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是為何?哦,莫非崔老弟是擔心那些貪官汙吏打擊報復?你且放寬心,天塌下來,有老夫給你頂著!”

稱呼都變了,從一開始的“崔縣男”,到現在的“崔老弟”。

可見這位大明朝赫赫有名的戶部尚書楊思義,是打心眼裡頭敬重起了崔時安。

崔時安笑了笑,語氣輕鬆:“楊尚書您太客氣了,我的意思是,您要是把這法子大肆宣揚出去,往後還怎麼查貪汙?”

這話,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楊思義的頭上,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楊思義一拍腦門,羞愧地自嘲道:“哈哈,崔老弟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不過,崔老弟立下如此大功,卻只能錦衣夜行,老夫這心裡頭,實在是過意不去……唔,崔老弟可有興趣來我戶部當差?”

這是給崔時安拋出了橄欖枝,想拉他入夥了。

崔時安連連擺手,婉拒道:“得了吧,我這人閒雲野鶴慣了,還是喜歡逍遙自在。您忙,您忙。”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眼下崔時安不想入仕為官,楊思義也不會強人所難。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楊思義這才拱手告辭,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

日頭偏西,餘暉灑在崔府的青磚綠瓦上。

就在楊思義前腳剛踏出崔府,還帶著滿心的歡喜和對未來的憧憬。

後腳,那消失了好一陣子的“老爹”朱元璋,就帶著他的跟班李善長,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崔時安一瞧這倆人,心裡就跟明鏡似的。

這倆貨,八成是出去躲風頭了!

現在風平浪靜,又腆著臉回來了!

崔時安心裡那叫一個氣啊,簡直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他斜著眼,沒好氣地對朱元璋說道:“您老倒是會挑時候,掐著點兒回來的啊!”

朱元璋被崔時安這麼一噎,老臉頓時一僵。

他哪能聽不出崔時安話裡的諷刺?

但這位大明皇帝,此刻也只能摸了摸鼻子,訕訕地笑著解釋:“哎呀,兒啊,你可誤會我了,我真是出去忙生意了,這不,剛忙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嘛!”

一旁的李善長,看著朱元璋這副低聲下氣的模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的天爺啊!

他李善長跟了朱元璋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還真是頭一回見著自家皇上吃癟,而且還是在一個毛頭小子面前吃癟!

這簡直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

李善長心裡憋著笑,憋得那叫一個辛苦。

他努力地控制著面部肌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笑出聲來。

崔時安看著李善長那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心裡更來氣了。

他指著李善長,對朱元璋說道:“您瞧瞧您帶回來的這是什麼人?一點規矩都不懂,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善長一聽這話,臉“唰”的一下就漲成了豬肝色。

想他李善長,堂堂大明朝的開國功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指著鼻子罵?

這口氣,他怎麼咽得下去!

這下,輪到朱元璋偷著樂了。

他看著李善長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心裡別提多舒坦了。

朱元璋強忍著笑意,清了清嗓子,對崔時安說道:“好啦好啦,兒子,消消氣,消消氣!這事兒啊,你還得感謝我們呢!”

他頓了頓,故意賣了個關子,接著說道:“要不是我們冒著天大的風險,親自跑到御史臺去‘講道理’,那江寧縣縣的狗縣令,能這麼快就倒臺?”

呵。

崔時安冷笑一聲,沒搭理這倆人,徑直走到庭院的亭榭旁。

他伸手,朝著木桌上一處凸起,輕輕一按。

嗖嗖嗖!

唰唰唰!

頃刻間,原本靜謐的崔府庭院,如同炸開了鍋!

無數箭矢,從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彷彿下起了箭雨!

仔細看去,庭院各處,不知何時佈滿了細若髮絲的鐵線,縱橫交錯,如同蜘蛛網一般。

一隻飛鳥,不慎掠過,瞬間被切割成數段,血肉橫飛!

“臥槽!”

李善長嚇得魂飛魄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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