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丈母孃後，陳守仁準備把今天帶回來的藥材收拾一下。
“對了，”陳守仁有些驚訝地問妻子，”你怎麼知道這是何首烏的呢？”
梁靜雅輕輕說到：”在高中的時候，我們老師教過一些常見的藥材知識。那時候農村醫生少，老師說我們以後如果當了鄉村教師，懂點這些也能幫到人。”
陳守仁上輩子從來沒好好了解過妻子，沒想到妻子還有這樣的本事。
他心裡一疼，要不是自己用下作手段，她現在應該已經是個鄉村教師了。
轉念一想，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前世自己會有那樣的報應。
“咱們明天進城吧，”他輕聲說，”我想帶你和小紅去轉轉，順便把這些藥材都賣了。”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梁靜雅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不。不用了。”她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有些發抖。
看著妻子驚懼的樣子，陳守仁這才想起來，自己曾經在賭輸了的時候，威脅要把小紅賣給城裡一戶不能生育的人家。
那時候梁靜雅跪在地上求他，他還揚言要打斷她的腿。
“靜雅，”他心疼地喚她，”我發誓，再也不會傷害你和小紅。我就是想帶你們出去散散心，買些你們喜歡的東西。”
梁靜雅低著頭不說話。
“靜雅，”陳守仁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到了她，”這回真的是去賣藥材。”
梁靜雅抬眼看他，目光中還帶著幾分戒備，卻又有一絲動搖。
“娘，”小紅正好從外面跑進來，”我剛才在院子裡聽見爹說要帶我們去城裡，是不是真的啊？”
女兒期待的眼神讓梁靜雅心裡一軟。
這孩子從小就沒出過遠門，平日裡聽別人說起城裡的新奇事物，總是眼巴巴地羨慕。
“小紅，”她勉強笑了笑，”讓娘想想。”
陳守仁見妻子沒有馬上拒絕，心裡鬆了口氣，沒有明確拒絕就是好的開始。
“那。那先吃飯吧。”梁靜雅起身去廚房端飯。
陳守仁趕緊跟過去幫忙：”我來。”
一家三口圍坐在桌邊，陳守仁給妻女各盛了一碗飯。
看著梁靜雅還是那樣小口小口地吃著，從不動手夾肉吃，他心裡一陣難受。
這些年，都是她省吃儉用養活這個家，現在即便有肉也還是這樣節省。
“多吃點。”他給她碗裡夾了塊肉，”你太瘦了。”
梁靜雅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
“娘今天。”陳守仁小心翼翼地開口，欲言又止。
他知道岳母今天來一定不只是送雞蛋和臘肉那麼簡單。
“沒什麼，”梁靜雅低著頭，聲音很輕，”就是來看看。”
陳守仁從妻子躲閃的眼神里看出她有話沒說。
他心裡清楚，以前自己沒少跟丈母孃借錢去賭，每次丈母孃都二話不說地掏出來，就怕自己回來遷怒梁靜雅。
想到這裡，他心裡一陣愧疚。
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掙錢，不僅要把欠的錢還上，還要好好孝敬岳母。
“對不起，”他輕聲說，”等過些日子，我一定把錢還給。”
正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醉醺醺的喊聲。
“守仁！出來喝酒啊！”是二狗那標誌性的嗓音。
“今天二狗家有好酒，就等你一個了！”另一個醉漢也跟著嚷嚷。
梁靜雅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桌角，指節都泛起了白。
陳守仁連忙握住她冰涼發抖的手：”別怕，我不去。”
可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伴著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守仁！你小子不會是怕媳婦了吧？哈哈哈。”一人的笑聲刺耳。
“就是，自從你那媳婦。”二狗的聲音故意提高，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陳守仁猛地站起來，眼睛裡閃著怒火。
這些年來，他沒少跟這些狐朋狗友廝混，每次回來都是醉醺醺地打罵妻女。如今想來，只覺得噁心。
“你在這兒等著。”他輕聲對梁靜雅說，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我去把他們趕走。”
“別去。”梁靜雅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聲音裡帶著哀求。
以前每次都是這樣開始的，那些狐朋狗友來叫，他就跟著去了，然後醉醺醺地回來打人。
有一次他甚至差點把小紅推進水塘。
“放心。”陳守仁轉身握住她的手，直視著她驚懼的眼睛，”我說過不去，就一定不去。”
他大步走到院子裡。
月光下，三個醉漢歪歪斜斜地倚在門框上。
二狗穿著件髒兮兮的背心，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一張尖嘴猴腮的臉因為酒氣漲得通紅。
“喲，可算捨得出來了？”二狗歪著頭，露出一嘴發黃的牙齒，”快走吧，今天可是好酒，縣裡來的二鍋頭！”
“滾！”陳守仁冷冷地說，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厭惡。這就是他以前覺得要好的”朋友”？
“咋了這是？”
二狗搖晃著身子湊近，嗆人的酒氣撲面而來，眼睛裡帶著輕蔑，”讓你那娘們給管住了？不過你媳婦那身段確實。”
話沒說完，就被陳守仁一腳踹倒在地。
二狗在地上滾了兩圈，摔進泥水坑裡，那件髒背心變得更髒了。
“你。你瘋了？”二狗縮在地上，攪渾的泥水沾了他一身，那副囂張的樣子蕩然無存。
他不敢相信，以前跟他稱兄道弟的陳守仁，會對他動手。
“記住了，”陳守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再讓我聽見你說我媳婦一個字，就不是踹你這麼簡單了。以後都別來找我！我陳守仁不跟你們這些人來往了！”
三個醉漢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連滾帶爬地往外跑。
等陳守仁回到屋裡，就看見梁靜雅站在門邊，眼裡帶著驚慌。
“別怕，”他走過去輕輕抱住她，”我答應過你，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梁靜雅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低聲啜泣：”你。你真的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