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
梁靜雅早早地就起了床，來到廚房開始準備早飯。
她一邊往灶膛裡添柴，一邊琢磨著今天該給陳守仁做些什麼。
昨晚他幹了那麼多活，早上定是要餓的。
要不，蒸幾個白麵饅頭？雖說家裡白麵不多了，但看他這些日子那麼賣力氣。
想到這，她的臉不由得紅了。
這些天陳守仁對她的好，讓她有時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她愣了一下，循聲望去，只見院子裡陳守仁正光著膀子用涼水洗漱。
“這人是不是傻了？”梁靜雅心裡一緊，趕忙丟下手裡的活計跑了出去。
雖然是夏天，但早上的風還帶著涼意。
這人倒好，一大早就往身上澆涼水，也不怕著涼。
更何況。還有江知青在隔壁住著呢。
“你怎麼回事？”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陳守仁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大早就用涼水衝。”
陳守仁被她這麼一拉，水瓢裡的水灑了一地，他低頭看著妻子氣鼓鼓的樣子，心裡卻暖得很。
“沒事，我這不是幹活出汗了嗎？”
“出什麼汗？”梁靜雅沒好氣地說，”這一大早的，你又沒幹啥活計。”
說著，她拽著陳守仁就往屋裡走，”快進屋，要是著了涼可怎麼好？”
陳守仁任由她拉著，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心裡越發高興。
媳婦這是終於願意從心裡接納自己了。
看著梁靜雅焦急的樣子，他忍不住想逗她：”這不是最近火氣太大了嘛。”
“去你的！”梁靜雅狠狠瞪了他一眼，”江知青還在呢，你也不知道收斂點。”
說完這話，她的耳根子都紅了。
這男人，最近越來越不正經了。
進了屋，梁靜雅趕緊從櫃子裡翻出一條毛巾。
“低下頭。”她踮著腳，小心翼翼地給陳守仁擦頭髮。
陳守仁乖乖低頭，藉著這個姿勢，他能清楚地看到妻子認真的表情。
她微蹙的眉頭，緊抿的嘴唇，還有那雙專注的眼睛，都讓他心動不已。
這樣的距離，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那是最普通的味道，可在他眼裡，卻比任何香水都要動人。
“你笑什麼？”梁靜雅察覺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問道。
“笑你對我好。”陳守仁嘿嘿一笑。
“少貧嘴。”梁靜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更輕柔了。
陳守仁看著她絮絮叨叨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滿足。這種被人牽掛的感覺，真好。
只是身上溼漉漉的有些難受，他很想抱抱眼前的人，卻又怕把她弄溼了。
低頭的時候，他無意間瞥見梁靜雅脖子上的一點紅痕。
心裡頓時一陣火熱，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她的臉。
“別鬧。”梁靜雅躲開他的手，”你先把衣服換了。”
她轉身要去櫃子裡拿乾淨衣裳，卻被陳守仁一把拉住。
“媳婦。”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放手，”梁靜雅掙扎著，”你渾身都是水。”
“可我就想抱抱你。”
“別鬧，”梁靜雅推開他，”江知青馬上該起床了，你可別胡鬧。”
說著，她快步走到櫃子前，拿出一件乾淨的褂子扔給他：”趕緊把衣服換了，我去看看鍋裡的粥。”
看著梁靜雅匆匆離開的背影，陳守仁笑著搖搖頭。
這媳婦，還是這麼容易害羞。
等換好衣服，他走到廚房門口，就見梁靜雅正在灶前忙活。
“媳婦，”他輕聲喚道，”你說咱們要不要再生個孩子？”
“你。你胡說什麼！”梁靜雅差點打翻了手裡的碗，”大清早的就不正經。”
陳守仁卻不管不顧地從背後抱住她：”我說真的，小紅也該有個弟弟妹妹了。”
“你放開。”梁靜雅掙扎著，”別鬧，鍋裡還煮著粥呢。”
正鬧著，外面傳來腳步聲，梁靜雅趕緊推開他：”江知青來了，你別在這兒添亂。”
陳守仁卻不肯走，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忙活。
陳守仁看著妻子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明天你把新衣裳換上唄。”
梁靜雅的動作頓了一下,臉上泛起紅暈:”我。我這衣裳挺好的。”
“什麼挺好的,都穿了好幾年了。”陳守仁說著,走到櫥櫃前翻找起來,”前些日子給你買的新衣裳呢？”
“在。在最下面。”梁靜雅小聲說道,心裡又甜又羞。
陳守仁找出那件新衣裳,卻發現下面壓著幾包營養品和點心。他拿起來一看,都沒開封。
“這些東西怎麼都沒動?”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重,”我不是讓你吃的嗎?”
梁靜雅被他突然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手裡的勺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一瞬間,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記憶裡陳守仁每次用這種語氣說話,接下來就是一頓打罵。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我。我。”
看到妻子害怕的樣子,陳守仁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嚇到她了。
他心裡懊悔不已,趕緊放軟聲音:”靜雅,我不是要兇你。我就是。就是心疼你,捨不得你虧待自己。”
可梁靜雅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些年的記憶像是一把刀,狠狠地紮在她心上。
她記得陳守仁每次喝醉了回來,也是這樣先說幾句軟話,等她放鬆警惕了,拳頭就跟著招呼上來。
“別哭,別哭。”陳守仁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裡,”是我不好,不該那麼跟你說話。”
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帶著她回到屋裡。
“你看你,眼睛都哭紅了。”陳守仁心疼地說道,”我就是擔心你不捨得吃那些東西,我特意去鎮上給你買的。”
梁靜雅把臉埋在他懷裡,小聲啜泣著:”我。我就是覺得那些東西太金貴了,想留著。”
“金貴什麼啊。”陳守仁嘆了口氣,”你身子骨弱,就該補補。以後別存著了,該吃就吃。”
梁靜雅抬起頭,看著丈夫關切的眼神,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愧疚:”對不起,我。我是不是太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