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西斜。
江蓉蓉在屋裡躺了半天，覺得悶得慌，想起陳守仁說要蓋新房子的事，琢磨著要不要去問問梁靜雅。
她輕手輕腳地走向堂屋，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
“癢。別鬧。”梁靜雅的聲音帶著笑意。
江蓉蓉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堂屋裡的夫妻倆正在親熱。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想轉身離開，卻不小心碰到了門框。
“誰在外面？”陳守仁的聲音響起。
“是。是我。”江蓉蓉尷尬得不行。
梁靜雅趕緊從陳守仁懷裡掙脫出來，整了整衣服：”江知青，快進來坐。”說罷還白了陳守仁一眼。
陳守仁咳嗽一聲，看了眼妻子紅透的臉，笑著說：”我去院子裡劈柴。”
江蓉蓉低著頭走進屋，餘光瞟見梁靜雅還在整理凌亂的衣領，心裡一陣羞澀。
“我是想問問蓋房子的事，那我。”
“江知青，”梁靜雅溫聲說道，”你現在先在柴房湊合一下吧，雖然有些簡陋，但等新房子蓋好了，就能住得寬敞些。”
“嗯，”江蓉蓉點點頭，”已經很好了。在城裡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院子。”
“你不嫌棄就好，”梁靜雅笑了笑，”守仁說要把新房子蓋成兩進的，到時候肯定能給你騰出間好屋子。”
院子裡傳來”咚咚”的劈柴聲，夕陽的餘暉下，陳守仁幹得起勁，很快就滿頭大汗。
梁靜雅透過窗戶看見丈夫熱的脫了上衣，趕緊拿起一條毛巾跑出去：”這麼使勁，當心累著。”
“沒事，”陳守仁接過毛巾，卻不擦，反而笑著說，”你給我擦唄。”
“去你的，”梁靜雅紅著臉推了他一下，”江知青還在看著呢，注意點形象。”
陳守仁卻不管不顧，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你是我媳婦，有什麼關係。”
“死相，”梁靜雅掙扎著，”渾身都是汗。”
江蓉蓉站在堂屋門口，看著這一幕，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這哪裡還是村裡人說的那個賭徒？分明就是個疼媳婦的好男人。
梁靜雅被陳守仁鬧得沒辦法，只好幫他擦汗：”你啊，這些天是怎麼了？”
“怎麼了？”陳守仁故意問。
“就是。就是變得不一樣了。”梁靜雅低著頭，不敢看他。
“傻瓜，”陳守仁輕聲說，”我這不是要好好對你嘛。”
江蓉蓉看得心裡一酸，轉身回了屋。
傍晚時分，梁靜雅準備去做晚飯，剛走到廚房就被陳守仁攔住。
“你歇著，我來。”他把灶臺前的凳子搬出來，”媳婦你在旁邊陪著我就行。”
“這怎麼行？”梁靜雅有些不好意思，”讓江知青看見像什麼樣子。”
“有什麼不好，”陳守仁笑著說，”讓她知道我疼媳婦不是挺好的。”
江蓉蓉坐在一旁，忍不住打趣：”嫂子，你真有福氣。”
這話說得梁靜雅臉更紅了。
她看著丈夫忙碌的背影，想起以前他整天賭博酗酒，再看看如今的模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守仁，”她突然叫道，”還是我來吧。”
“你就坐著，”陳守仁頭也不回，”這點活我能行。”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陳守仁笑著說，”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公主，什麼活都不用幹。”
這話說得江蓉蓉一愣。
在城裡，她從沒聽過哪個男人這麼說話。
梁靜雅更是羞得不行，忙捂住他的嘴：”別胡說。”
陳守仁握住她的手，眼裡滿是寵溺：”我說的是真的。”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
屋裡飄著飯香，陳守仁熱了兩個白麵饅頭，一個遞給梁靜雅，一個遞給小紅。
梁靜雅看著碗裡白花花的饅頭，心裡不是滋味。
她知道，陳守仁最不愛吃粗糧，這白麵明明是他說自己吃不慣粗糧去買的，可蒸出來他卻把白麵饅頭都給了她們，自己照樣吃粗糧。
“你也吃白麵的。”她把饅頭推回去。
“我吃粗糧就行，”陳守仁笑著說，”你們吃白麵的。”
這一刻，梁靜雅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以前他從不會這樣，有好東西都是自己先吃。
如今卻處處為她著想，這樣的改變讓她既欣喜又害怕。
萬一。萬一這一切只是暫時的呢？
想到這裡，她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怎麼了？”陳守仁關切地問。
梁靜雅趕緊搖頭：”沒事。”
她不敢說出心裡的擔憂，生怕一說出來就會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你呀，”陳守仁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是想太多。”
江蓉蓉看著他們夫妻倆的互動，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城裡的時候。
即便是在條件最好的時候，她也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體貼。
吃完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夜晚的風吹來一絲燥熱，陳守仁白天出了太多汗，這會正打著赤膊在院子裡沖涼。
江蓉蓉正要去打水洗漱，一抬頭就看見陳守仁精壯的身材。
月光下，他的身上還泛著汗珠，顯得格外的。
她趕緊低下頭，臉上發燙。
可目光卻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
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後，江蓉蓉慌忙轉身跑回了屋裡。
她靠在門後，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厲害。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讓她既害怕又期待。
夜深了，院子裡靜悄悄的。
梁靜雅躺在床上，聽著丈夫均勻的呼吸聲，心裡卻怎麼都靜不下來。
她貪婪地看著陳守仁的臉，生怕一閉眼，這一切就都不見了。
“睡吧，”陳守仁突然睜開眼，”我在這呢。”
梁靜雅紅著臉鑽進他懷裡，輕聲說：”守仁，你別嫌我煩。”
“傻瓜，”陳守仁親了親她的額頭，”你是我媳婦，我疼你還來不及呢。”
梁靜雅忍不住紅了眼圈：”我就是怕。”
“怕什麼？”
“怕你又變回以前那樣。”她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陳守仁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不會的，你信我。”
梁靜雅把頭埋在他胸口，輕輕點頭。
她多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
就算這是一場夢，她也心甘情願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