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仁趕到河邊時,已經圍了一圈人。
“讓開!讓開!”他拼命往裡擠。
梁靜雅和小紅已經被人救上岸,正躺在河灘上。
兩人臉色發青,一動不動。
村民圍了一圈,一邊唏噓兩人命苦,一邊激烈地討論。
“怎麼回事?誰救上來的?”
“是三叔家的根生,他在河裡撈魚,看見人掉下去就游過去救的。”
“快去叫赤腳醫生啊!”
“都派人去叫了,可這都多久了,還沒來!”
“完了完了,這孩子都不會呼吸了。”
陳守仁看著躺在地上的妻女,前世的記憶和現實重疊在一起。
一種強烈的害怕湧上心頭。
不!
這次我不會讓你們死!
他衝過去,跪在梁靜雅身邊,立即開始檢查。
“喂!你幹啥?”有人想拉他。
“別攔著我!”陳守仁一把甩開那人,“我會急救!”
他迅速掀開梁靜雅的上衣,雙手交叉按在胸口的位置,開始做心肺復甦。
“一、二、三、四、五。”他一邊數著,一邊用力按壓。
“你瘋了吧?你媳婦都這樣了還當眾摸她!”村裡有人嚷嚷。
“就是,真是個混賬!”
陳守仁充耳不聞,專注地數著節拍,每按壓三十次就停下來,給梁靜雅做人工呼吸。
“你們快攔著他啊!”有人喊。
“別動!”陳守仁厲聲喝住想要過來的人,“耽誤了時間,人就真沒了!”
眾人被他的氣勢震住,一時不敢上前。
按壓了幾十下,梁靜雅還是沒反應。
陳守仁的額頭已經沁出冷汗,但他不敢停。
“咳。咳咳。”突然,梁靜雅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大口水。
“靜雅!”陳守仁鬆了口氣,趕緊把她扶起來,幫她拍背。
“這。這是咋回事?”圍觀的村民都驚呆了,“真讓他給救活了?”
陳守仁顧不上解釋,又立即轉向小紅。
女兒的情況更不樂觀,嘴唇都發紫了。
他立刻給小紅做心肺復甦,動作更加小心,力道也輕了許多。
“爹。”小紅終於也咳出了水,睜開了眼睛。
圍觀的人群發出一片驚歎聲。
“這是。這是啥法子?”
“真邪門了,這陳守仁啥時候會這個了?”
“娘。娘。”小紅虛弱地喊著。
梁靜雅已經緩過來一些,掙扎著爬過來抱住女兒。
“沒事了沒事了。”她一邊說一邊哭,“娘在這兒。”
陳守仁脫下上衣給她們披上,又對著周圍喊:“快!去拿兩條被子來,她們得保暖!”
這回沒人質疑他了,立刻有人跑去拿被子。
“靜雅,”陳守仁蹲在妻子身邊,“你們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梁靜雅抱著女兒,還在發抖。
她抬頭看了陳守仁一眼,眼神複雜。
“你。你怎麼會這個?”
“這個。”陳守仁一時語塞,“我。”
正說著,赤腳醫生揹著藥箱趕來了。
“讓我看看。”赤腳醫生蹲下來給母女倆把脈,又問了些症狀,“沒大事,就是嗆了水,回去喝點薑湯,休息兩天就好了。”
他收起藥箱,看了眼陳守仁:“你小子行啊,這心肺復甦用得不錯,跟誰學的?”
陳守仁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這時有人拿來了被子,他趕緊幫著把梁靜雅和小紅裹好。
“走,咱們回家。”他想去扶梁靜雅。
梁靜雅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但看到他焦急的眼神,又遲疑了。
“讓。讓我自己走吧。”她輕聲說。
陳守仁點點頭,在一旁小心地護著。
回家的路上,村裡人還在議論紛紛。
“這陳守仁今天邪門了,又是救人又是會急救的。”
“可不是,這手法,比赤腳醫生都專業。”
“這賭鬼難道開竅了?”
陳守仁充耳不聞,一路護送妻女回家。
這一世,他再也不會讓她們受到傷害了。
回到家,陳守仁趕緊把火爐子點上。
“你們先在爐子邊暖暖。”他一邊往爐子裡添柴,一邊說,“我去拿點東西。”
梁靜雅抱著小紅坐在火爐邊,渾身還在發抖。
她看著陳守仁忙前忙後的樣子,覺得恍如夢境。
這還是那個成天賭錢打人的陳守仁嗎?
陳守仁快步走到堂屋。
剛才救人太急,那些買來的東西都扔在那兒了。
他翻出新棉被,趕緊拿過來給母女倆披上:“先把這個蓋著,彆著涼了。”
“這是。”梁靜雅摸著嶄新的棉被,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有這個,”陳守仁又掏出那件碎花連衣裙,“小紅,你先換上這個,溼衣服趕緊脫了。”
小紅接過新裙子,眼睛一下子亮了:“娘,你看,好漂亮!”
梁靜雅看著地上的幾個大包,又看看自己身上蓋的新棉被,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多東西?”
“這個等會兒再說,”陳守仁往廚房走去,“我先給你們煮碗薑糖水,暖暖身子要緊。”
“薑糖水?”梁靜雅更懵了。
白糖可是稀罕物,一斤就要一塊多錢呢。
他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梁靜雅心裡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等不多時,陳守仁端著兩碗薑糖水進來,把第一碗糖水給了女兒。
“小紅,慢點喝,別燙著。”
“好甜!”小紅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
梁靜雅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心裡更是發慌。
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了,他要是這麼好心,背後準沒好事。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警惕地盯著陳守仁,“新棉被、新衣裳,還有這白糖。你是不是又拿我的公分本子去賭錢了?”
“沒有,真沒有。”陳守仁連連擺手。
“那這些錢是從哪來的?”梁靜雅的聲音開始發顫,“你是不是。”
她死死地拽住小紅的手,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你是不是把閨女賣了?”
“你想哪去了!”陳守仁急了,“我是去幹活賺的錢,都是正經錢!”
他從口袋裡掏出剩下的錢:“喏,這些你收著。我發誓再也不賭了,也不會把閨女賣了,你就信我這一回行不行?”
梁靜雅看著他手裡的票子,又想起早上他要去挑水,等了一天卻沒帶回水桶的樣子。
這男人總是這樣,每次犯了錯就裝模作樣地認錯,結果轉頭又去賭場。
這回肯定也是有什麼壞心思。
“你別以為救了我們,我就會信你。”
她冷冷地說,“這些年,你的花招我見得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