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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眾矚目下,婚禮終於開始了。
婚禮是在海邊舉行的,
江夜白很喜歡大海,
他記得他成 人禮那天,曾跟姐姐說過,將來他要結婚的話,婚禮就要在海邊舉行,
他要玫瑰花瓣鋪路,他要海面上點滿河燈,
他要豪華的遊輪,他要白日煙火……
這些,姐姐都做到了。
只可惜,這場婚禮,不是為他舉辦的。
江夜白換上了伴郎服,很簡單的白色西裝。
顧清揚的西裝也是白色的,但鑲著名貴的藍寶石,和溫南枝鑲著藍鑽的婚紗是一致的。
姐姐可真漂亮啊,穿上婚紗後好像更好看了。
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高貴冷豔,美麗不可一世。
“姐姐。”江夜白輕聲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真是奇怪,明明前幾天,他天天吐血,虛弱到話都說不利索了,
可今天他卻像迴光返照一般,他意識清明瞭許多,人也感覺很輕盈,不痛也不累了。
“江夜白,別逼我在婚禮上跟你翻臉。”溫南枝壓著火氣道。
她以為他又在胡鬧,殊不知,這是他生前最後的請求了。
“姐姐,婚禮結束後我就要離開了。”江夜白的語氣,已近乎乞求:“這是我最後的願望,真的不能滿足我嗎?”
他的眼神那樣可憐,溫南枝的心臟不由得顫了顫。
可她還是狠下了心腸:“少拿離開威脅我,如果想走,你現在就可以走!”
她不信他捨得離開她。
江夜白確實不捨得,可這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今天是他服下特效藥的第七天,他已經油盡燈枯了……
果然,溫南枝剛離開不久,江夜白便不受控制的吐出鮮血來。
鮮血染紅了他白色的西裝,他瀕死的大腦也再次朦朧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
周圍好吵啊,但為什麼聽不清他們在吵什麼?
江夜白伸手,想錘一錘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些,
可一伸手,卻發現他的手上全是血。
不僅是手上,他的身上,還有地上也全是血。
糟了,把伴郎服弄髒了,姐姐會生氣的。
不對,姐姐已經生氣了,姐姐趕他走,現在就走。
於是,江夜白轉身,向著沙灘外走去。
“小夥子,你沒事吧?你怎麼吐血了?要不要叫救護車?”有賓客攔住了他,他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直接甩開賓客,繼續往前走。
要趕緊離開才行,不能破壞姐姐的婚禮。
他光著腳,踩過柔 軟的沙子,踩上堅硬的混凝土,沿著馬路,一路向前。
要去哪裡呢?天地這麼大,每個人都有家,可好像只有他,沒有地方可以回去。
爸爸媽媽死了,姐姐也不要他了。
這路上的人來來往往這麼多,可他們都是陌生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他茫然的望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即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
只能一直往前走,不能停,走得遠遠的,不要被任何人找到,也不去掃任何人的興。
身後綻放起白日煙火,婚禮開始了。
而江夜白也在這時又噴出一口血來。
路人嚇壞了,有好心人湊過來,問江夜白需不需要幫助。
江夜白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他身後是一片血路,身前也看不到未來。
最後他踉踉蹌蹌,竟光著腳,又回到了瘋人院。
意識到自己現在在那裡後,江夜白突然笑了,他一邊笑,一邊再次吐出血來。
多可悲啊,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居然是這裡。
這個把他逼瘋了的地方,這個他做夢都想逃離的地方,現在竟成了他唯一可以回來的地方。
吊著的那口氣,終於在這一刻徹底耗盡,江夜白緩緩倒下,倒在了瘋人院冰冷的地面上。
“不來了……不來了……”他喃喃自語著,眼角落下一滴晶瑩的淚水:“這一世就夠了,下輩子不來了。”
姐姐,永別了。
既然你不想再見到我,你的餘生,我也就不打擾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見了……
與此同時,婚禮上,溫南枝第一時間便發現,江夜白不見了。
“他又搞什麼鬼,人去哪了?”
她不想去在意,卻又不得不在意。
最後還是沒忍住,命令手下去看一看,江夜白現在在哪兒。
手下還沒回來覆命,騷動的人群先引起了溫南枝的注意。
“你們聽說了嗎?瘋人院那邊死了一個人!”
“聽說了,這事兒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有人在路邊拍到了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年輕人,渾身都是血,光著腳走到了瘋人院,然後死在了瘋人院門口。”
“我刷到那個視頻了……欸!這衣服怎麼這麼像我們這兒的伴郎服?”
“他就是咱們這兒的伴郎!我剛才見過他,他剛才吐了好多血,我問他要不要去醫院,他也不搭理我,推開我就走了!”
溫南枝呼吸一滯,她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然後顫抖著雙手,掏出了手機。
視頻並不難搜,她隔著屏幕,看到她嬌養的玫瑰少年,光著腳,渾身是血……
少年如孤魂一般走在路邊,每走一步,身後都會留下一條血痕。
那……是阿白!
那是她的阿白!
阿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