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頭上突然多了60兩銀子，原先要蓋房子的捉襟見肘感頓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夜暴富感讓李妍年著實飄飄然了一整天。好在她理智尚在，沒徹底昏了頭腦。
顧家既然對她如此“放心”，要麼是她倒賣的紙張利潤甚大，要麼就是他們最近急需一大批貨源。李妍年過後仔細琢磨，倒讓她想起了那天邢掌櫃跟顧家三少爺說的話，說他們家大少爺在莊子上跟書商談生意，估計便是因著這一齣了。只可惜她現在每個月就只能有最高一千元的交易額，就算是買最便宜的紙，估計也堵不上他們家要的這個缺口。
這個月的雞蛋她是分了四次上架的，合著一月份的四筆交易，到目前為止她才累積到八個信用點，要是她規則沒記錯的話，想要升到兩星，還得下個月再賣兩回雞蛋才行。
讓李妍年鬱悶的是，這個月銀子換金子，再倒賣給系統的鉅額利潤也沒戲了。暫時只能先把房子修上，用剩的合著顧家回來的貨款，到下個月的時候再倒賣了。
李妍年也只能安慰自己，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錢也是賺不完的，雖然心很痛，也只能忍了。
黑豆很快帶回了好消息：“大叔說他明天用不著牛車，大娘還很熱情地讓我今天就直接把牛車拉回家，省得明天一大早還得耽擱時間。”
他憨憨笑笑：“我琢磨著大娘說得挺有道理，就把牛車拉回來了。二妞，那明天一早我就去杜家莊送貨去。”
李妍年心想要不是上次黑豆肯聽自己的話，把租牛車的白米給了，人家這次哪裡會答應得這麼幹脆。鄉里鄉親的，人家偶爾過手幫個一兩次，那是人家高義。但自己要是厚臉皮把別人的善意都當做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那可真成了升米恩鬥米仇的小人了。
人和人之間，再熟也要有個度。
李妍年沒有點破其中道理，接著話頭說道：“那行，哥，咱們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連著毛豆一起上杜家莊去。”
黑豆有些吃驚，看看正一臉驚喜的弟弟，語氣遲疑：“毛豆也去？路那麼遠，毛豆還小……”
這下不用李妍年說話，毛豆已經拍著胸脯跳了出來：“過了年我都七歲了，哥，我不小了。再說上次你們答應的話都還沒作數呢，這次我跟著你們一起去，姐可是開了口的，你別瞎搗亂。”
李妍年和黑豆都樂了，見小弟堅持，黑豆也就沒再反對了，摸摸下巴，點了點頭：“你跟著一起去也好。等我送完貨，咱們到大舅舅的衣料鋪子上看看，要有現成的，再給你們買兩身襖子。”
“太好了，那我又有新衣服穿了！”毛豆高興地直跳，“等買了新襖子，我就穿著讓大牛眼饞！上次大牛看見我的新棉襖，看得眼睛都直了，吵著問大伯孃要新衣服穿，哈哈哈哈，被大伯孃拎著耳朵一路打著回家去了，好好笑！”
李妍年聽著這節奏不太對啊，雖說小孩子的話很多時候是有口無心，但小小年紀報復心這麼強，她這沒養過娃的聽在耳朵裡實在是有些發愁，生怕毛豆一不小心長歪了。
黑豆到底是做哥哥的，在帶弟弟妹妹這一點上比李妍年要有章法得多。他當時一聽毛豆的話就皺了眉頭，卻沒冷下臉孔，而是擺出了十分認真的臉色跟毛豆講道理。
“豆啊，哥知道大牛不好，經常欺負你。但你要記住，別人壞那是別人的事情，咱們得做好自己的事情。比如說大牛打你，你要麼當時打回去，要麼回來找哥和姐去大伯家討說法，打人這事也就這麼解決了。哥和姐買好吃的，買新衣服給你，只是想讓你覺著東西好吃，新衣服好看，而不是故意給沒有這些好東西的人看，讓人心裡難受。哥覺著你要是這麼做了，哥和姐對你的心意也就偏了，東西不再會好吃，衣服也不再會好看。哥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雖然聽著有些繞，但毛豆還是聽明白了。他有些臉紅地低下頭，小聲說：“我知道了，那我下次不故意氣大牛了，他要是敢再打我，我就叫姐幫我揍他。”
李妍年忍不住噗嗤笑了：“行，那姐下次一定幫你。可是大牛也有姐姐啊，要是你荷花姐也來打架，咱們可怎麼辦？荷花姐之前還給咱們家偷偷送過一袋面呢。”
毛豆頓時覺著為難，一張小臉快皺成苦瓜樣了。
“那荷花姐要真來，就讓她打我吧，我不怕疼。”
黑豆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腦袋：“豆兒真乖。放心吧，你荷花姐是個懂道理的，來了也不會打人的。”
毛豆鬆了口氣，不打人就好，忽然見哥哥和姐姐都一臉好笑地看著他，臉上有些掛不住，撓撓後腦勺，藉口說想要去練字走開了。
黑豆和李妍年相視一笑，前者道：“說了大半天，飯還沒做呢，我去把火燒上，灶裡一會兒先燒點熱水，給你兌著洗菜用。”
李妍年點點頭，轉身去翻他們今天買回來的東西，只見菜籃子裡有一條排骨，還有兩個白蘿蔔，加上一顆大白菜。看著稀疏平常，但據李妍年這些天從別人家看到的，這時節倒還多的是吃不起菜的，桌上要能有一碟子鹹芋頭醃筍都算是不錯的人家了。更多的是放一小碗炒過的鹽，筷子沾點味道，喝一大碗清粥過日的。
要是有客人來，切一顆鹹鴨蛋擺桌上看著，也沒那麼不識趣的人會真往鹹鴨蛋上下筷子，等客人走了，主人家把鹹鴨蛋往碗櫃裡一收，第二天繼續拿出來看看，要是運氣好，還能擺到第二個客人來家裡吃飯的時候。
她一開始想不通，明明是有田有地可以自己種菜的人，怎麼還會連菜都吃不上。後來聽李大娘數了家裡一年大概的開銷，她才恍然大悟。不是李家村的人不勤快，實在是地裡所出有限，而要交的賦稅又太高。一年忙到頭，賣掉糧食交完稅，除去買秧苗等雜項的花費，他們手上也就沒剩多少餘糧了。能種的地都緊著種了糧食，平時吃的菜就是屋前屋後片點大的地方也都開出來種菜才有。
也難怪當初大房費盡了心思想拿二房留下的三畝地了。那地原來就是李洪山兩口子當荒地買的，縣裡賦稅定的低，加上後面養了幾年，早把地給養熟了。因此兩人這麼一走，大房根本沒把黑豆三兄妹看在眼裡，眼明手快地買通了里正把地黑下。
人窮，則志短啊。
李妍年能理解他們，這並不意味著她能原諒他們，頂多做得到不報復他們罷了。連血親骨肉都能毫不在意地傷害的人，根子上就不是個好人。李妍年倒是有些奇怪，那樣的人家竟然也養得出像荷花一樣人美心善的好姑娘。
“二妞，二妞！”
李妍年正想得出神，被黑豆一聲喝醒，迷茫地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已經一手蘿蔔一手排骨地蹲在地上好久了。
“想什麼呢，喊了你好幾聲都沒聽見，”不過黑豆顯然只是隨意調侃了一句，並沒認真等李妍年回話，就指著快空了的籃子說道：“二妞，沒米了，最後一點都倒出來了，那咱們今天晚上就把這點米和排骨一起煮粥算了？”
還在跟沙盤較勁的毛豆眉頭頓時耷拉下來：“啊，今天咱們不吃飯啊？”
李妍年忍不住笑他：“怎麼我記得之前好像還有個人跟我說，白米粥最好喝了，以後還要天天給我燒白米粥喝啊？”
毛豆知道李妍年在笑話自己，連忙裝作一副“啊呀我在練字其實根本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沒聽見啊”的樣子。
其實黑豆心裡也有些震驚，短短一個月，不止是毛豆，就連他自己都已經對這些平日裡近乎奢侈，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吃食習以為常。要是以前，他們哪裡有這麼好的白米吃，爹孃偶爾燒一頓幹一些的雜麵糊糊，兄弟兩個就覺著像是過年了。
歸根究底，還是妹妹改變了他們的人生。黑豆目光復雜地看一眼李妍年，後者完全沒在意，她還在考慮要不要把有限的餘額花一點在吃食上。這個月雖然她還有能達成四筆購買交易的權限，但那邊顧家還等著要貨……
糾結了半天，李妍年到底還是做出了決定，反正差顧家的紙多了，也不差那麼三四百張。思定想定，她立刻打開了淘寶系統，但是還沒等她在搜索欄裡輸入包郵大米幾個子，眼前便是一行金色大字：
“您當前信用良好，考慮到您的需要，您可以選擇開通花唄支付，目前您的免費額度為501，賬單日為每月20號，還款日為每月14號……”
結果自然不必多說，李妍年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開通花唄支付功能。這個額度正好還在一千塊的限額之內，她完全還得上，而且下個月她信用升到二星，說不定交易限額也能提議提，下個月買紙的錢也不會只剩四五百塊錢。
有了卯銀，李妍年這下更不猶豫，直接點開天貓超市，把首頁上能看見的大米，油鹽醬醋等調味品，還有倒計時時隨手點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一股腦地扔進了購物車，一起結算用花唄付了賬。
下一秒，三個包裹就噗噗噗地憑空冒了出來。
黑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了，內心還是覺著十分震驚，但看李妍年興致很高地埋頭拆包裹的歡喜樣子，他什麼也沒說，從灶臺上摸了菜刀，熟門熟路地割起大米袋子上的白色縫合線。
“姐，這都是什麼啊？”毛豆忍不住鑽過來看熱鬧，看見箱子裡五顏六色的“罐子”，好奇問道。
李妍年其實自己都想不起來剛剛買了些什麼，一分鐘的規定實在太坑，以前是兜裡沒錢不敢隨便買，現在不一樣，有資本作了。
“哦，這個是耗油，燒菜的時候放一點點，會很好吃。這個是調和……哎，就是燒菜放的油，這瓶是醬油，還有這個，是蝦米紫菜湯包，就是曬乾了的小蝦米和紫菜，倒滾水裡煮一煮就能喝的湯……哎呀我怎麼還買了這個！”
李妍年瞪著手上的女生用品好半天，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把這個給扔進購物車的。就原主這個虛虧了的身子，要想用得上至少還得三四年呢。
兩兄弟見她一臉尷尬的樣子，識趣地沒再追問。李妍年這一單一共花了113.8，貓超是滿88包郵，以前她可沒少光顧。一是懶得開車去超市，二是十分喜歡再次下單的時候一分錢翻牌子的感覺。不過要真論起價格，貓超也不一定便宜就是了。
李妍年現在也是隻圖“方便”，誰讓一分鐘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呢。她多想一睜眼自己就蹦躂到了鑽石，皇冠……哎，還是得趕快升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