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君硯璟,威名在外,臭名也昭著。
他戰功赫赫,兩年前率領黑鷹軍連奪蘭月三座城池,救東靈於水火中,因此,陛下在他未及冠之時便破例封他為寧王,賜虎符,掌東靈二十萬大軍。
不過君硯璟性格陰晴不定,殺人於市井已是常有的事,如今二十有一,陛下也曾賜他美妾,卻全部患了怪病,藥石無醫,不出三日就暴斃而亡。
陛下賜封號為“寧”也是警示他安分守己,擁護君王,莫生出篡權奪位的不敬心思。
君硯璟城府極深,陛下早已對他生出防備之心,此番賜婚,看似是平衡各皇子之間的勢力,實際不過是讓她做監視拉攏寧王,杜絕他擁兵造反的心思。
這就意味著,她必須牢牢抓住寧王的心,讓他徹底忠誠於陛下,又或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常,必要時……
這跟細作有什麼區別?
陛下冷眼旁觀眾皇子之間的鬥爭,偶爾暗中推波助瀾,又給自己留足後路,這盤棋,真是妙哉。
不過,即使陛下對國公府極為信賴,她也不願被當作棋子任人控制,分明自己才最重要。
雲婧棠思緒之時未注意時辰,再睜眼,馬車已至城關。
“督尉大人,您看這輛馬車輪轂有血。”
“來人,給我攔下!”守城門的陳督尉揮手之間,數十位士兵將馬車團團圍住。
寧王有令嚴查入京之人,他若是抓住疑犯,定能去邀功。
“小姐,是寧王殿下的人。”馬車外穿著便衣的侍衛站在窗口低語,此刻,已經有士兵欲上前收走他的佩劍。
雲婧棠玉手拂過紗簾,稍側眸,眉目間蘊著幾分憂愁,像是真的不舒服:“陳都尉,本小姐身體不適,只想快些回國公府休息,你當真要攔著?”
這時,陳督尉才注意到馬車前簷掛著的玉牌,著急彎腰行禮以示歉意。
“這就放行,還請雲小姐見諒。”
縱然有再多的疑惑也無濟於事,馬車裡那位身份擺在那裡,豈是他一個督尉敢阻攔的?
攔路的士兵剛離開,一匹披著軍甲的黑色駿馬朝城門奔馳,馬蹄疾步之聲緊促萬分,看清騎馬之人的面貌,眾士兵齊聲朝向城門內側恭敬行禮。
“寧王殿下。”
“給本王徹查這輛馬車。”君硯璟居高臨下地看著馬車車窗,聲音冷厲似寒刃在脊,他當然注意到了雲國公府的玉牌,不過那又如何?
雲婧棠在滄靈山兩月,蘭月國的細作又全部無緣無故喪命於滄靈山,是否是巧合,有待查驗。
在此之前,任何嫌疑人都不得放過。
馬兒受驚腳步紊亂,安然擺放在小桌上的花瓶稍不注意落地而碎。
琳琅彎腰拾起花束,眉心擰緊,默默觀察雲婧棠的臉色,不敢出一言,直到她抬手。
雲婧棠深吸一口氣,不過瞬間,抑制住心底的厭煩。
她緩緩起身,侍從將馬車門簾朝兩邊掀開,抬眸,直直迎上那雙凌厲的寒眸。
君硯璟身上煞氣頗重,也難怪孩童見了啼哭不止。
“寧王殿下安好。”雲婧棠規規矩矩行禮問安,明淨清澈的眸底此時已經看不出半分不滿情緒,眉眼輕抬,毫無顧忌地迎上君硯璟的目光。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依舊那般氣勢凌人,眼裡容不得沙子。
丰神俊逸,鶴骨松姿只是表象,那張精絕凌厲的矜貴姿容下潛藏的心思,任誰能揣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