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葉小漁就留意到他翻看了好久地域圖。
卻沒想到他竟能推算出安全的地理位置，並且記住那麼複雜的路線上都有什麼。
上天還是留了一扇窗子給他，那就是超出普通人的智慧和記憶力。
偌大的超市幾乎全被填滿。
兩個爐灶同時開火，燜鍋裡煮著薑茶，飯鍋裡煮著米飯。
二樓閒置的貨架子專門用來擺放逃荒物資。
逃荒路途危險重重，拿出兩把火銃裝上火藥和鉛彈，以備不時之需。
短刃、指虎、短鞭、甩棍、小型手弩、電棍和防狼噴霧，擺到貨架上。
熟食切了七八樣。
同時把蒸好的幾鍋飯盛出來，蓋上蓋子。
水果切成小塊，十幾個玻璃碗佔了貨架子整整兩層。
挑了兩床鴨絨被褥，套上舊被套，壓縮後裝進包裹裡，既不佔地方又輕便。
還有他們三人從裡到外的衣物，都是些柔軟舒適的。
從負一樓搬上來兩個醫藥箱，放在另一側架子上。
打算走的村民近幾日都往返鎮上辦路引，換騾車，買口糧。
最後定在三日後出發，官道上舉家逃荒的人又在增加。
正好賣了的房子說好半個月後收房。
葉小漁調轉身子，憂心忡忡地往家走，天邊那道絢爛的晚霞讓她微微失神。
一抬頭，就看見村頭江家的老奶奶拄著柺杖朝村裡眺望。
葉小漁慢慢朝她走過去。
“風這麼涼，江奶奶怎麼站在風口裡？”
江奶奶苦澀一笑：“出來看看大夥拾掇得怎麼樣了，你們這一走也剩不下幾個人了，都是住了半輩子的老鄰居，我這心裡啊，還真有點捨不得。”
“江奶奶不一起走嗎？”
“孩兒啊，奶奶年紀大了，走不動了，你阿爺腿腳不利索，能走到哪去？我們活這麼大歲數也都夠本了，就在這落葉歸根了……”
葉小漁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清楚地感知戰亂帶來的苦難。
他們曾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閒話家常，曾在春日的小溪裡捕魚抓蝦……
可這一片淨土即將變成人間煉獄。
葉小漁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家院子後面有個很隱蔽的小菜窖，若韃子軍真的來了，您就和江爺爺躲進去，我會留些乾糧和水給你們……”
江奶奶的眼裡閃過一絲希望，反手握緊她：“真的可以嗎？”
“自然可以啊，您回去告訴江爺爺，我現在就回家準備準備。”
江奶奶步履蹣跚地朝家走去，葉小漁轉身就跑。
小溏聽見院子裡乒乒乓乓的聲音，開門時臉上有明顯的恐懼。
葉小漁忙解釋道：“我把後院的菜窖拾掇出來，你留在房裡看歲歲。”
小溏擠身出來：“睡了……幫二姐。”
菜窖口上方是一塊四四方方的木板，打開就是一道長長的階梯。
菜窖內部用磚石加固的，設了通風口和排水設施。
底部鋪了沙子和乾草用來防潮。
面積不大，倒也能容下五六個人。
葉小漁拿出200斤的糙米、50斤粳米擺在最上面一層。
下一層放了100斤粗麵、兩袋子乾菜和十來斤的臘肉。
又放了些藥材和一缸水，最後掛了兩盞油燈。
能幫他們的也只有這些了，只盼望戰火不要殃及到無辜百姓。
小溏拍拍手，小聲問道：“可以嗎？”
葉小漁一回頭，就看見他把幾顆大白菜擺放得整整齊齊，上前摸摸他的頭：“還不錯，走吧……”
從菜窖出來，她按照窖口木板的尺寸，剷下一塊荒草坪鋪在上面。
不仔細看，瞧不出什麼異常。
她知道，一旦敵軍入村，這個小菜窖也不見得安全，可總比明晃晃坐在家中等死要好得多。
啟程前一天，葉小漁殺了雞鴨鵝，沒褪毛，沒去內臟，收在負一樓的儲藏室裡。
最後，把騾車拾掇一番，重新刷了桐油，車廂裡粘了一層油布。
鋪上厚厚的稻草，上面放了幾床棉被，中間加了自熱毯，還在空間裡充了十幾個暖手寶。
找出一個小鐵鍋，用幾件棉衣包裹好。
就他們姐弟兩人，用不上太大的鍋，再塞了兩副碗筷，最大的那個包袱就算準備好了。
十個大水囊，一半裝了紅牛，一半裝了薑湯。
其中兩個等啟程時放在騾車裡。
另一個包裡裝了糧食、草藥和乾菜。
油紙、油布也拿出兩捆放到車裡，油燈掛在車棚兩側。
還象徵性地在車外掛了幾串醃製的雞鴨和豬肉。
天快暖和了，家禽存不了多久，家家戶戶都應該是醃製了掛在車上風乾。
將小溏和歲歲的衣物放在床頭，她才躺下睡上一小會兒。
睡得不踏實，剛聽見雞叫就起了床。
葉小漁喊醒小溏穿衣服。
保暖內衣外面穿上棉花襖子。
這幾天溫度回升，已經不那麼冷了。
“剩下的自己穿，我去喂歲歲。”
趁歲歲喝奶時，葉小漁回空間熱了八寶粥，拿出來幾個豆沙包，一盤香腸和兩個水煮蛋。
回頭朝葉小溏喊道：“你先吃，別管我……”
屋裡的傢俱收到空間，葉小漁將歲歲抱給上了騾車的小溏。
“車裡冷不冷？”
小溏一臉謹慎的搖搖頭。
葉小漁柔聲說道：“小溏別怕，路上可能會有很多陌生人，他們都是逃荒的難民，不會傷害你，二姐也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直到葉小溏放鬆，葉小漁才再次說道：“實在熱就把裡面的馬甲脫了……角落裡有小零食，垃圾裝在袋子裡，別讓人瞧見。”
見小溏抱著歲歲玩，葉小漁才關上車門，戴上狗皮帽子，趕著騾車往村外走去。
村口聚集了好些村民，有要逃荒的，還有留守的前來送行。
葉小漁跳下騾車，將狗皮帽子往上推了推，快步走到江奶奶面前。
“菜窖我都準備好了，江奶奶隨時都能過去，後院西邊角落裡的草皮下面就是入口。”
江奶奶眼眶一紅，拉著她的手說：“多謝你啊小漁兒，路上多加小心，日後如果還能再見面，奶奶再報答你……”
葉小漁心中一酸，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稻香村逃荒的有二十幾戶，算下來百十號人。
大部分家裡的老黃牛都換成騾車拉貨物，最不濟的也有輛木板車。
逃荒隊伍中就有趙銀一家和孫香杏母女。
趙銀這個里正做得真是夠可以的，之前一點口風都沒透露，也不像其他村都是里正張羅號召的。
出了村，駛出二三里就到了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