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時,宋聽禾也看見了那八仙桌上擺放著的滿滿當當的菜品,坐在一旁的紅木椅上。
一旁的小廝將碗筷擺放好,宋聽禾淨手後,這才和宋父吃了起來。
偶爾還摻雜兩句聊天兩句問候,多數都是宋父詢問宋聽禾在京城裡遭受了哪些委屈。
知道宋聽禾不會說實話,宋父乾脆讓一旁的翠翠來回答了。
最開始宋聽禾還想要阻攔,可看著宋父一副你不讓我問,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宋聽禾還是閉嘴了。
所幸,翠翠也只是將許家的事說出,並未提起青山寺,還算是知曉那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可光是許家之事,宋父聽了之後也足夠惱火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整個人氣得發抖。
“好一個許家!好一個許舒安!仗著自己考上功名被陛下欽點成了探花,就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將我兒欺辱,當真是不知廉恥!狼心狗肺!畜生至極!”
宋父一連罵了大長串,將心中的憤怒表達了個完完全全。
將心中的憤怒宣洩出去,他這才冷靜些許,目光投向一旁的宋聽禾,是毫不掩飾的愧疚與心疼。
“囡囡,是為父的錯,當初沒看清那許家小子的真模樣,就讓你草草嫁去,想來……定是受了不少苦吧……
你放心,此事我定會討個公道,許家小子如此猖狂,不就仗著榜上了皇室公主嗎?我就不信了,若讓皇家知道他的真面目,許舒安的險惡心思還能達成!”
宋父知曉皇家的人不能輕易招惹,再加上翠翠剛才並未將許舒安和端柔相互勾搭之事說出,他便以為是許舒安主動貼上去的。
若將他背信棄義之事告發上去,想必皇家定不會容忍這人肆意蹦躂。
聞言,宋聽禾抬眸,她和一旁的兩個侍女對視,桃兒只需個眼神便明白了宋聽禾心中所想,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而後轉身,將屋中嫵媚侍女全部支了出去,宋父見此不由面露疑惑,可他看著女兒的神色也未阻止。
待到屋內沒人,桃兒在門口看守著,宋聽禾這才讓翠翠將端柔和許舒安勾結之事說出。
皇家之事不容隨便議論,更別說宋家還是被端柔都盯著的,若是讓有心人聽去,這下手的機會不就來了。
因此,宋聽禾才會讓桃兒將其他人全部攆了出去。
果然,等到宋父聽完後,他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更是氣成了豬肝。
宋父咬著後槽牙,憤怒的站起身,在八仙桌旁邊來回轉圈圈,一邊轉圈圈一邊罵罵咧咧。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端柔公主也是個人物,明知家中有妻,還如此眼巴巴的貼上去,不要臉,當真是不要臉!”
“還因德行出眾被封為端柔,我呸!我看皇家教養不過如此,居然教出個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
宋聽禾站起身,端過一旁的茶水遞到宋父面前輕聲安撫。
“父親,事已至此,莫要因氣動了身子。”
宋父看著乖巧體貼的女兒,不由重重嘆了口氣,接過她手中杯子一飲而盡,再也沒有往日的儒雅風範。
“囡囡,這可如何是好啊,皇家貴重,我本以為是那許舒安狼心狗肺,想著正好收到安王微服私訪的消息……
可如今……如今……哎……”
說著說著,宋父再次嘆氣,整個人好像都比剛才滄桑些許。
安王?!
翠翠猛地抬頭看向宋聽禾,宋聽禾抿唇微搖頭。
接著宋父的話繼續開口。
“父親,事已至此也不必多說,女兒有自己的打算,皇家貴重不可輕易得罪,我如今對許舒安沒了期待,既然端柔公主願意接受一個有婦之夫,便讓她拿走吧。”
宋家沒辦法收拾端柔公主,可其他人有的是方法。
唯一讓宋聽禾有些意外的是,安王居然這麼快就下江南了。
想來是端柔見刺殺不成,心裡有些著急,便讓這位好皇兄跟著來了。
想起先前在青山寺自己故意說出的那番話,宋聽禾垂下的眸中有深思一閃而過。
說不定,她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再往皇帝那邊加一把火。
見宋聽禾說完之後低頭不語,原本還在絮叨著的宋父只以為是女兒過於傷心,這樣的舟車勞頓再加上心裡憋悶。
宋父生怕宋聽禾氣出個好歹,乾脆閉嘴不再提起此事。
“囡囡,你連日奔波,想來身體也疲憊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會兒,其他事情改日再議。”
宋聽禾聞言“嗯”了一聲。
“莫要因為一個白眼狼傷心,藉此機會看清現實也好,你的身後,永遠有宋家撐著。”
聽著宋父的話,宋聽禾不由心裡一暖,她原身是個孤兒,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家人的溫情了。
連帶著,那原本有些疏離的態度也再次拉近些許。
“我知道的,父親,那女兒就先告退了,父親先忙。”
話音落下,一旁的翠翠連忙上前將宋聽禾攙扶住,宋聽禾這才朝著外面走去。
等那抹瘦弱的身影徹底離開,宋父臉上慈祥的笑意這才緩緩收斂。
“王伯。”
一直站在旁邊沒什麼存在感的中年管家走出,他五官看起較為端正,若不是那一道貫穿整個臉頰的傷疤,倒也是個中年美大叔了。
王伯朝著宋父彎腰,語氣恭敬。
“老爺。”
“此事你怎麼看。”
宋家是江南首富,平時又常濟弱扶傾,別說是那些商人,就連當地的父母官聽聞也要禮讓幾分。
可宋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栽到許舒安這種毛頭小子身上。
偏偏對方身後還有個公主當靠山,若此事就揭過,他女兒所受那些委屈又當如何是好?
宋父忍不下這口氣,可心急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叫來了自己的心腹,想看看對方有何建議。
王伯聽到這話抬眸,一雙老眼宛若死水般沉寂。
“若我沒記錯,老爺三年前曾於南鎮京郊救過一深受重傷的男子。”
宋父聞言微怔開始細細回想起來,而後恍然大悟一拍腦袋。
“你是說那人!?可這……和許舒安有什麼關係?”
王伯緩緩勾起笑容,慢吞吞道。
“京城坊間傳聞,督察院左都御史沈大人為人剛正不阿,對貪官汙吏極為痛恨。
且早年間因配合大理寺審查一件大案,導致家人被牽連其中,深愛的髮妻慘死後,還有蠢貨不以為意送其侍妾以作安慰,惹來他大罵直接上奏彈劾,將一堆人都收拾了個遍。”
“而三年前,沈大人重回故地在江南探親時,被賊人抓到機會差點將其滅殺,若不是路過的好心人相救,怕是早就沒了命。”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語氣格外加重,一雙死氣沉沉的眼都變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