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燼此言一齣,他身邊的周福海立刻心領神會,這小宮女已然是入了陛下的眼。
隨即,他對芸汐使了個眼色,態度也比方才緩和了許多。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謝過陛下?”
聞言,芸汐心裡“咯噔”一下,自己猜的沒錯,他果然是陛下,
然而令她感到詫異的是,陛下竟然對自己產生了興趣。
這讓她一時有些茫然,雖然她不甘於為奴為婢,也想過往上爬一爬,但卻不會急於求成,
周福海方才的意思她聽的很明白,他這是想讓自己去楚燼的身邊伺候,可自己並不想去啊。
調到他身邊,待遇或許會比現在好一些,但身份還是個宮女,而且還是那種僅僅滿足帝王私慾的金絲雀。
她不想要。
她想要名分,她要做人上人,而不是任人擺佈的玩物、工具。
所以她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遂了帝君的願。
想到此處,芸汐鄭重伏地一禮,
“奴婢多謝陛下恩典,但恕奴婢不能答應。”
周福海一聽,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多少人求這個機會還都沒有呢,可她倒好,這福氣都送上門來了,她竟然不要。
真是個蠢貨…
“罷了。”楚燼眸色諱莫如深,讓人看不出喜怒。
“擺駕麒麟殿。”
周福海聞聲忙提醒道,“陛下不是要去看陳婉儀?
“不去了。”楚燼丟下這三個字,便大步向前走去,
周福海和其他宮人見狀,也趕忙追了上去。
臨走前,周福海冷冷斜睨了芸汐一眼,眼尾還帶著幾分惋惜。
然而芸汐卻並不在乎——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留在他身邊整天提心吊膽、一著不慎就有可能腦袋搬家,她圖個啥。
而且越是唾手可得的,越是意興闌珊,很快便會失去興趣,說不定哪天他就隨便找個理由,將自己打殺了。
即便他不這麼做,也架不住那些妒忌心強的妃嬪會這麼做。
種種因素相比較,肯定是留在自家小姐身邊舒服。
她恭敬叩地,
“奴婢恭送陛下。”
等到他們走遠,芸汐才揉著發酸的膝蓋站起身來。
“芸汐,你是不是傻?”
她聞聲回頭,便見荷香從拱門後頭冒了出來,臉上寫滿了嫉妒。
“多好的機會啊,你竟然不要,真不知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荷香是內務府分配來的宮女,與穆青月並無多少主僕情分,尤其見她避世不爭時,早就氣的想跑路了,就是沒遇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見芸汐放棄了這麼大的殊榮,她更是氣的牙癢癢。
“不愧是家生子,對主子果然忠誠。”
芸汐不想理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銅盆,便又去了水井處。
說什麼忠誠,她有——但不多。
能吃上飯的時候,她可以忠誠一下,可若是吃不上飯了,那所謂的忠誠,也只是說說而已,
她很現實——
也早就受夠了為奴為婢的苦,
而且忠誠也無法改變她一生奴籍的命運,能改變命運的,只有她自己。
她家小姐性子也比較倔,認定的事從不會輕易改變,愛上的人也不會輕易放棄。
所以,短時間內,她很難接受楚燼。
荷香衝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哼——你就等著跟你家小姐一塊餓死吧,蠢貨。”
“噗——略略略。”
她發完牢騷一跺腳,又轉身回了院裡。
芸汐徑直向前走著,荷香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到,
自打她入宮以來,一直與這些人合不來,她們早已被宮中的風氣腐蝕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多撈點好處,算計誰會佔點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