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你說出來做什麼?說出來是你高興還是這滿屋子裡的人高興,恐怕,只有我是真高興。”褚非羽淡淡道。
一時空氣中充斥著詭異的沉寂,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便顯得有些刺耳起來
景淮淵睨她一眼,快速勾起了唇角又扯平,手指轉動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謝良媛撫摸肚子的手一頓,訕訕一笑,“褚姐姐性子直爽,別說殿下,就是妾,總也忍不住想要親近一二。”
也不算太笨,守著太子,還知道裝模作樣說幾句軟話。
“那怕是要對不住你了,我沒有磨鏡之好。”褚非羽搖著團扇,笑靨如花。
寧靜的尷尬蔓延。
連景淮淵的手上動作都一滯。
一片靜謐中,賀良娣哼出的不屑尤為震耳,“咱們身為女子,這種穢語怎好宣之於口。”
賀良娣身為武將家出身,相對文官世家女子,除了眉眼間帶著些許英氣,性子也更為爽利,說話更為直接。
如果換成宋良娣,大概會打趣一句,“褚妹妹言語風趣,真真是個妙人。”
大概景淮淵更為中意的,便是直率灑脫的女子。
所以賀良娣以前最為得寵。
褚非羽賞她一記眼風,詭辯道,“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如果不能宣之於口,豈不是更加不能付諸於行?那殿下還要咱們做什麼?直接都去做姑子好了。殿下也不必做太子,剃了頭髮做和尚豈不快哉?”
都要讓他這個太子削髮為僧了,話說到這份上,景淮淵總不好不出聲,“靖熙,不得妄言。”
話語是訓誡,語氣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褚非羽撇撇嘴,看,這不,說話就一股子和尚味兒。
她起身一福,雖說禮不太規範,但也算是蹲了一蹲道,“是。”
景淮淵看著她就那麼隨意一應付,便又坐了回去,扇子擺的像是風火輪。
那白玉扇柄在她指尖,竟不如她的手指白皙盈潤。
景淮淵掃視一週殿內鶯鶯燕燕,心道,若論膚若凝脂,怕這滿殿的人加起來,也不及她一個。
見她穿著豎領對襟,脖頸被緊密包裹著,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景淮淵勾指蹭蹭鼻頭。
想到她向來苦夏,又捂的這麼嚴實,怎能不燥熱。
有心叫散,卻怕旁人誤以為他惱了她,又知她現在心裡定是不痛快,存了安撫的心思,便對卓勤道,
“靖熙苦夏,去取個冰盆放在她身後。”
褚非羽也不謝恩,就那麼坐著裝聽不到。
景淮淵無奈之餘忽又說道,“靖熙年歲小,又是個隨性慣了的。你們若受得住,便平日多往來親近,若受不住,各自自在便是。”
他這話說的帶著幾分鄭重,莫名的讓人品出幾分警告意味,眾人臉上神色各異。
眾人心道,你太子都能受得住,誰敢說受不住。
太子妃卻心想,太子不稱呼褚良娣,不稱呼褚氏,卻口口都是她的公主封號,什麼意思?提醒她們褚非羽出身不同嗎?
褚非羽唏噓,還各自自在。
只要你太子在,狼多肉少,你就像個唐僧肉戳在那兒,怎麼自在?
東宮就多餘一個你。
不過他此等維護之舉卻超乎褚非羽預料,她便沒再言語。
眼見太子為這場唇槍舌戰定了基調,也沒多少可說的了,開始閒話起來。
過一刻鐘後,約摸時辰差不多了,太子妃關切道,“時辰也不早了,不若讓妹妹們都散了,妾身方才就讓人備好了膳,殿下可要留下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