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漸愉？
張德海心裡哎呦一聲，這張老臉就被嚇得哆嗦起來了。
他哪兒知道沈漸愉是誰啊。
段祁面色一變，他忙道：“奴才立刻就將那幾個沈家姑娘的畫像拿過來。”
他顫顫巍巍的跑出去，趕緊到了紫宸殿旁邊處理政務的書房裡翻找起來。
好在這幾個沈家女的身世都不錯，略微一找就找到了。
可再仔細看看，沒忍住，又白了臉。
沈沁，沈青青，哪兒有一個叫沈漸愉的啊。
他慌了神了，指揮著十幾個小太監一起找。
“快點！找不到一個叫沈漸愉的，當心你們的腦袋！”
可畫像一共也才五六十個，眾人來來回回找了好幾圈，也就這兩個。
書房裡面氣氛陷入焦灼。
完了完了。
陛下一生氣就犯頭疼，估摸著一會又要砍人了！
張德海老淚縱橫。
正想著這次把誰推出去，便突然聽見一個小太監道：“公公要找的沈漸愉，應該是定遠侯家的二姑娘吧！”
張德海眼前亮了亮：“誰在說話？”
“是奴才。”
一個小太監忙上前道，“公公，這個沈沁就是沈漸愉的姐姐，二人同為定遠侯府的女兒，陛下怎麼尋的是沒送進來的姑娘啊。”
他也想問呢！
張德海點了點那小太監的腦袋：“你可是救了命了，以後跟我身後學著。”
他忙將拂塵一收，拿著沈沁的畫像就去尋了段祁。
一路上，還讓那小太監給他說說這個沈漸愉什麼來歷，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還能讓陛下惦念著。
不想下一句，差點將張德海給送到西天去。
“你說啥？她前陣子走丟了？”
“是啊，奴才昨日去午門取東西時候聽小沈大人同人閒聊時候說的，說是讓一個寡婦收留了，也沒什麼吧。”
張德海嘩的一下，汗珠子又出來了。
前陣藩王叛亂，京城都什麼樣兒了，誰家寡婦那麼好心，還會收留小女娘？
怕都是藉口吧。
罷了，既然陛下問了，那就應同陛下說才是。
他拿著畫像，戰戰兢兢的到了段祁面前。
卻沒想到段祁這次竟然沒生氣，出了奇的平靜。
他方才也想起來，當初進宮的確實不是沈漸愉，是她的姐姐，也就是畫像上這個。
段祁冷臉看著那畫像上的人。
張德海低著頭，不敢出聲。
段祁問了一句：“被寡婦收留了？”
“是。”張德海道，“沈家對外人都是這樣說的，可當時亂軍猖狂，這……”
言外之意，很有可能已經沒了貞潔。
上一世，宮中彷彿的確有此流言。
只是，貞潔在不在，他還會不知道嗎？
段祁的頭隱隱作痛。
她的錯，從來不在於被什麼人收留，也不在於貞潔與否。
而是在於她從來沒有愛過她。
段祁乃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卻從來沒想過，她居然是最不愛她的那個！
抓著畫卷的手微微用力。
上一世他最有出息的兒女都是她所出，即便當真已被人玷汙，他也會為了那五個兒女留下她。
“擺駕，去沈侯府。”
“是。”張德海忙轉身。
“等等。”
張德海頓住。
“微服出行。”
“是。”
段祁由人服侍著穿了衣裳。
他早些去將她劫過來，他就不信，她還能愛上柳長林！
……
沈漸愉叫來郎中的時候，段祁的御駕也到了沈家門口。
沈適州只聽說來了貴客，匆匆趕來時，便見到貴客那貴客面冠如玉，滿身疏離。
愣了片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知聖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聖上恕罪。”
這是當今聖上？
沈沁一頓，眼神立刻黏在段祁的臉上。
從前只聽聖上還是安王的時候殘暴不仁，在平亂的時候，更是一個不留的，殺了那些亂軍。
卻沒聽說，原來段祁生的這樣俊朗無雙！
甚至連莊遙都無法與之匹敵。
她心動一瞬，片刻臉兒便染上一抹緋紅，緊跟著聶嵐跪了下去。
想起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沈沁忍不住再次他過來，同那目光相撞。
卻不想段祁也察覺到了沈沁的動作，鳳目微挑，威儀渾然天成。
沈沁渾身上下竄起一股寒意，瞬間慌了神，又趕緊低下頭。
果然是暴君，好可怕的眼神。
沈沁心涼了半截，方才的盪漾立刻消失了一半，
該不會是皇上聽說了他家的事，想要讓她進宮，所以故意來的侯府吧！
她額頭出了冷汗，嚇得一把抓住聶嵐的衣裳。
聶嵐也一樣方寸大亂，不知應如何是好。
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進宮啊。
那身穿玄色暗紋金絲的男子掃了一眼地上的幾人，抬腿去了主位。
“沈侯在家倒是清閒。”
沈適州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嚇得冷汗淋漓：“陛下說笑了，微臣平庸不堪，這才閒賦在家，不敢去衙門給諸位同僚添亂，還請陛下明鑑。”
倒是個會說的，否則，也不會培養出沈漸愉那種表裡不一的女兒。
又想起上一世的場景，段祁額頭兩側跳了跳，一絲銳痛傳來。
“今日朕在沈家用膳，讓人準備著。”
沈適州啊了一聲。
段祁端著茶盞：“有問題？”
“沒，沒有。”
帝王大駕光臨，本就已經是殊榮，更何況還是微服出行，要在臣子家裡用飯，將來傳出去都是給沈適州臉上添光的事！
沈適州立刻讓人去準備，十分拘謹的坐在了旁邊。
他本身也沒什麼能耐，襲爵之後在朝中領了個閒職。
除了在上朝時候，能夠見到段祁一面，私底下一次都沒見過，更何況是在家中。
他誠惶誠恐，立刻讓人將家裡的兩個兒子都叫了過來，還讓人去通知了一聲老夫人。
不消片刻，正廳中便坐了許多人。
段祁往下看了一眼，並未有自己想找的人。
“沈家的女兒在何處。”
他今日就要將沈漸愉帶回去。
看看她提前入宮，是否還會將心思放在柳長林身上。
沈適州怔楞片刻。
選妃在即，他家已經在名單上了，可陛下卻不等女兒進宮再見，反而是直接追到了家中。
難道是陛下聽說自家女兒玉雪可愛，所以……
想想也只會如此。
沒想到沁沁竟然如此招人喜歡，倘讓沁沁進宮能夠一飛沖天，那何苦還要莊家這門親事。
他指著沈沁：“回皇上的話，這就是微臣的女兒。”
這個？
段祁冷疏的眉眼一抬。
長得這麼醜，怎麼可能是沈漸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