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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夕陽又染紅了草原的天。

馬背上坐著的不再是那個高大的男人,而是一抹纖細的身影。

草原的漢子牽著韁繩,大步的往前走。

馬背上的人看著那粗壯的背影,輕輕晃了晃腳。

叮鈴鈴的聲音響在男人的耳邊。

他咬了咬牙,轉身扶著馬鞍上了馬。

身前的女孩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往後靠在他胸膛裡。

像以前那樣,她天然且熟練的親近他。

他的心嘭嘭的跳著,雜亂、勇猛,下一刻就要衝破他的胸膛,在天上炸開。

車站混亂的吻沒有澆滅他起伏的情緒,只是叫他更加的渴望她的親近。

“雅雅。”

男人低頭,下巴蹭上女孩的頭髮。

淡淡的,是她的味道,不屬於草原的味道。

他嗓音粗糲又沙啞,帶著那麼點兒小心翼翼,一點兒也不像這草原上的雄鷹。

女孩仰頭輕輕應了一聲,軟綿綿的,像從前跟他撒嬌的時候一樣。

他猛的舒出一口氣,嘴角也掛上了笑。

他想他原諒她了,原諒她當年拋下他,原諒她兩年多不給他一點音信,原諒她讓他煎熬了這麼久。

馬背上,渾厚的男人像獵到了最得意的獵物,再次意氣風發。

馬鞭輕甩,馬兒不再慢悠悠的走。

女孩的臉被男人的圍巾緊緊裹著,露出雙水靈靈的杏眼。

那風颳在臉上,他也不再覺得冷,身體裡沸騰的血液叫囂著,他可以去挑戰草原上最勇猛的男兒!

他們很快回到了寨子,相熟的牧民看到他馬背上的人,都驚了一瞬,又立刻變的高興。

他們欣慰的拍著男人的肩膀,好像在說,你看,你等回來了,你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幾個孩子認出了她,熱情的喊她老師。

他的氈房前,他把她抱下馬,狗衝出來,掙著鏈子要往她身上撲。

女孩咯咯笑著,摟著狗,任憑它舔了一臉口水。

男人站在她身後,開口:“他很想你。”

女孩回過頭,望進他的眼裡:“那你呢?”

這是他們見面後她說的第四句話。

前兩句是喊他的名字,第三句是告訴他,她回來了。

氈房裡一片火熱。

在她問出那句話時,他再也抑制不住紅了眼。

他抱起她,在她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算是對她丟下他這兩年多的懲罰。

男人把女孩抵在門口的方桌上,放肆的親吻,用力的吮吸。

在外頭剋制的吻怎麼能滿足他兩年的空蕩,怎麼能驅散他兩年的思念。

坨成疙瘩的米粉一次一次被丟進垃圾桶,買回來的衣服一次一次被鎖進櫃子裡。

他一次一次踏著夜色出發,一次一次踏著夜色回來。

那些獨自返回的十五,他真是要死了。

這次,他終於把她帶回了家。

帶著繭子的大手用了些力氣揉著她的耳垂,男人的嘴唇帶著衝鋒陷陣的氣勢。

她被他強勢的吻剝奪了呼吸,眼角被逼出淚水。

她要窒息了,但是她沒有推他,她感受著他洶湧的眷戀,就像他們剛剛在一起的那個夜晚。

漫天的星星,格桑花隨風擺動,她只羞紅著臉看那個男人。

男人被逼急了,臉憋的通紅,支支吾吾半天。

最後只伸手把她擁進懷裡,他那麼用力的抱著她,嘴巴卻笨的說不出一句情話。

他抱了她很久,最後在她耳邊鄭重的說:“哈濁永遠是雅雅的馬。”

心跳未定,他放開她,讓她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女孩大口的呼吸著,一雙柔嫩的手攀在男人的脖子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多久了,多久沒再這樣清楚的看著她,觸碰她了。

“雅雅……”

他埋首在她頸間,粗重的喘息著。

哪怕是這樣意亂情迷的時候,哪怕他眼睛都紅了,也依舊不敢逾越半分。

他記得她說的,要等到結婚。

女孩摸著他的頭髮,男人的頭髮很硬,又硬又直,像他的人一樣,摸著粗糙,卻是乾淨的。

男人抱著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把她抱到鋪了皮毛的搖椅上坐下。

女孩窩在搖椅裡,那是他按照她的想法專門為她做的。

沒想到兩年多了,寨子搬了幾次地方,他還留著,即使她不在。

她摸著手下的皮毛,問他:“還是以前的那一張?”

男人給她倒了一碗壺裡的熱奶,悶悶的應聲:“嗯。”

女孩心裡澀澀的,酸酸的,這個傻大個。

“不怕我不回來嗎?”

男人端碗的手一頓,抬眼盯著前頭窗簾上繡的一隻小蝴蝶。

許久,他才端著碗給她。

“你說讓我十五去接你。”

她說讓他十五去接她,她會回來的。

女孩再也憋不住淚,從車站出來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他。

他那麼高大,那麼熟悉,好像還是老樣子,又好像更粗糙了。

她鼓起勇氣喊他,他呆站著也不回頭。

她怕他沒有聽到,又喊了一聲。

這次他聽到了。

他向她跑來,呼吸都亂了。

他握著她手的那雙大手冰涼冰涼的,不知道在那裡等了多久。

眼淚砸在碗裡,純白的羊奶泛起漣漪。

男人看到她的眼淚,眉頭擰了起來。

他接過她手裡的碗,試了試碗的溫度:“燙到了?”

她抹掉眼淚,軟軟的對他撒嬌。

“燙,哥哥給我端著。”

他的心都化了,沒有什麼不答應的。

她歪在搖椅裡,用勺子舀碗裡的羊奶喝。

他高高大大的身體委屈的窩在一張小板凳上,任勞任怨的給她捧著碗。

他眼裡裝著笑,她嬌氣卻又很有韌勁。

她剛來支教的那個時候是深冬,雪下的很大,他跟著族長一起去接她。

紛揚的大雪裡,她硬是自己走了十里地,在他們要出發去接她之前走到他們駐紮的位置。

他原以為她是個不怕苦的,直到夜裡,他去叫她吃飯,看到她捧著凍傷的手偷偷掉眼淚。

在人前笑的明媚,說著沒事的人,在忽閃的燈影下是那麼脆弱,那麼嬌軟,叫人的心無端的就揪了起來。

那晚,那雙含著淚的杏眼朝他望過來,直愣愣的望進了他心裡,在他心上劃了道小小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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