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熱奶墊肚子,男人出去給女孩弄吃的,臨出門又把狗放了進來。
女孩逗了一會兒狗,起身看著這間記憶裡的氈房。
氈房裡屬於她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杯子不是她買的那一對。
頭頂上吊的燈包著她做的蘭草圖案的燈罩,但是已經掉色的快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了。
地毯上有她剪禿的一小塊兒,那是狗還小的時候不小心弄髒的。
掛著的窗簾邊角上有兩隻蝴蝶,是她閒著沒事繡的。
她坐在男人的床上,果然還是硬邦邦的。
男人掀起簾子進來,就看到女孩坐在床上,嫩白的手正拍拍按按他的床板。
小小的女人。
他把給她煮的麵條擱在方桌上,她鼻子動動,就乖巧的坐到了桌子旁。
男人擦擦手裡的筷子遞給她。
“餓了吧。”
女孩抬起水汪汪的眼,一隻手拉住他的衣角。
他低頭盯了她一會兒,順從的在她身邊坐下。
女孩終於把注意力放回了食物上,專心的吃飯。
這麵條還是當初他特意為她學的,她剛來,適應不了這裡的吃食,總是吃的很少。
他看著她乖巧聽話的模樣咬了咬牙。
這麼軟和的人,當初怎麼就那麼狠心。
要不是他提前回來,怕是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
女孩吃飽喝足,困懨懨的靠著他,天然的依賴,好像這兩年的時間並沒有在他們之間形成什麼。
她不是老師了,自然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住。
何況,她是為了他來的,理應住他的氈房。
男人不再猶豫,把女孩抱起來放在床上。
屁股剛捱上被褥,她就不滿意的扭了扭身子。
“床好硬。”
男人粗糙的大手虛虛的握了握。
她以前住在學校的時候,他去給她修過窗戶,她的床確實是鋪了好多層。
他縱容的拍拍她的頭:“我有買褥子。”
他說完就端了桌子上的空碗出去,不久抱了幾床褥子和新被子過來。
她已經跳下床,坐到一邊逗狗,狗哼哼唧唧的團在她腳邊。
男人鋪好了床,轉頭看她逗了會兒狗,就要抱她去床上。
白嫩的小手拍掉他要去抱她的大手:“不要抱。”
他收回落空的手,心裡那點兒隱秘的掌控的情緒氾濫成災,又被他緊緊關在閘門裡,不漏分毫。
床變軟了,她的困勁也湧上來。
趕了三天三夜的車,期間還害怕被人找過來,如今終於到了他的身邊,她可以安心的睡個覺了。
男人看著毫不設防的女孩縮在自己被窩裡,心裡被什麼漲滿了。
她以前也睡過他的氈房。
那是春天,她跟著寨子裡的女人一起出去挖野菜,玩的太忘我,不小心滾下了土坡,腦袋撞到了石頭。
他正好在那邊看著羊群,聽到驚呼聲就過去看看,結果看到她痛的縮成一團。
她在燈下抱著凍傷的手偷偷抹眼淚的畫面又衝到了他腦海裡。
他鬼使神差的走過去,把她抱了起來。
他把她帶回了自己的氈房,女人們去找了醫生。
醫生說是腦震盪了,讓他們不要再挪動她。
於是族長就做主徵用了他的氈房。
她是這裡唯一的老師,人們都很敬重她,族長的夫人和其他幾位管事的夫人輪流照顧她。
他聽說她身上也磕碰出好多淤青,而醫生那裡的藥酒已經用完了。
於是,他連夜騎馬去鎮上買了一瓶治跌打的藥酒。
他拿給她的時候,她捏著鼻子嫌棄味大。
族長夫人笑著跟她說那是他連夜去鎮上買的。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同意抹藥酒。
後來她的傷養好了,不用再住他的氈房。
他晚上躺在床上,屬於女孩的淡淡的香味縈繞在他鼻間,他連呼吸都放的很輕。
女孩清淺的呼吸聲讓這空蕩了許久的氈房重新有了生氣。
狗委屈的哼唧,圍在床邊跟男人對峙著不想出去,男人毫不留情的把它丟回了狗窩。
他坐在床邊猶豫了會兒,終於脫了外袍,熄了燈,躺到她身邊。
女孩還沒睡著,身邊躺了個人,她攥著被子,沒有讓他去別處睡。
男人翻身,一隻大手隔著被子搭在了她腰間。
“過幾天就是篝火節了。”
男人粗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她動了動,從被子裡探出個小手握住他三根手指頭。
他反手把她整隻手包在手心裡,另一個人的溫度通過兩人相握的手燙到了彼此心裡。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試探的問她:“還走嗎?”
她轉過身,和他面對面。
黑暗中,她依然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
他的眼永遠是亮的,好像裝了整個草原的風光。
“就算走也帶你一起走。”
他握住她的肩膀,聲音裡夾雜著幾不可察的顫抖:“這次不騙我?”
勇猛威武的男人這樣小心翼翼的對待她,叫她的心疼了一下。
“不騙。”
男人鄭重的點頭,只要她承諾,他就信。
哪怕……哪怕她上次騙了他。
夜深了,男人把女孩擁在懷裡。
草原上的天亮的早,四點多哈濁就醒了。
懷裡的人睡得香甜,白皙的小臉染上一片薄紅,格外誘人。
他輕撫上她的臉,滑滑嫩嫩的觸感。
他儘量放輕動作,怕手上的老繭磨疼了她。
她來時才20歲,如今也不過24歲,在他眼裡還像個孩子一樣純潔無害。
以前族長就笑他不要臉,都29了還招惹小姑娘。
後來小姑娘無情的拋棄了他,族長又時常叫他看開點,那姑娘本來就不屬於草原。
他在她額頭落下個吻,輕手輕腳的下床,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要去給她做荷包蛋吃。
他每次去鎮上都會帶一些麵粉雞蛋類的食物,她愛吃這些。
現在廚房裡的存貨也夠她吃一個月的。
蔥花和荷包蛋的香味飄在草原上,氈房裡的女孩睜開眼,迷茫的環視四周,才反應過來,她又回到了草原,回到了那個糙漢子身邊。
她坐起來,正發呆,男人掀開簾子走進來。
“醒了?”
他把端著的熱水放下,擰了個帕子給她擦臉。
那粉色小兔子的帕子很軟和,擦在臉上也不拉的慌。
他用鑰匙打開了一個櫃子,隨手把鎖扔進了旁邊的雜物筐裡。
她好奇的站過去,裡面都是女孩子穿的新衣服。
她側頭看他,他也正看著她。
她喉嚨裡一陣發堵:“都是給我買的?”
他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身上,點頭,又像是渾不在意的從裡頭翻找起來。
“你說過,疼女人的男人會給自己的女人買好多衣服。”
她咬著唇,看他翻亂了衣櫃也沒找出一件衣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她攔住了他翻找的動作,在他臉上落下了輕飄飄的一個吻。
這是他們在一起以來,她第一次主動親他。
早上剛剛散去的慾望被她輕易的重新點燃,甚至要更加強烈,他捏在木箱邊的手要把木板掰斷。
“雅雅,別撩撥我,我受不住。”
他端了熱乎的荷包蛋進來給她吃,她沒問家裡怎麼會有面和荷包蛋。
女孩剛吃完,就被男人領到了衛生間。
滿滿一大桶熱水,溫度剛剛好,旁邊還放了一小桶滾燙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