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竹簾的縫隙照進房間,將房間裡的陰暗驅逐,帶來一絲溫暖。
天悅睜開眼醒來。
昨夜她輾轉反側到半夜,直到天明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初來這裡,諸多不適應,睡不著也在情理之中。
天悅起床後,隨手拿起一隻木簪將頭髮盤起,穿上衣裙後走出房間。
八月的天氣說不上多熱,相反的,早晨的空氣中還帶著一絲冷意。
她攏了攏身上的衣裙,起身朝著水缸走去。
昨日還有半缸水的水缸,此刻水也見底。
她回憶起墨少卿受傷的腿,腦中不由自主想起黎氏那佝僂的身影,舀水的動作不由得慢下來。
簡單洗漱過後,天悅開始打探著院子裡的情況。
昨日心裡煩亂,沒仔細看。
今日一看,頓時覺得,這裡不是家,根本就是個廢棄的荒野。
她抬眼看了看另一間緊閉的房門,見裡面沒有動靜。
默默的拿起掃帚打掃院子。
打掃完院子後,她閃身進入空間。
空間裡的食物很多,但她卻不敢貿然拿出來,在這般本身就食物匱乏的時代,若是她拿出與別人不一樣的食物,定會被人覬覦,引來禍患。
為了不引起懷疑,她找了些與平日裡吃的野菜相似的蔬菜,走出空間。
她將野菜全部擺放在屋簷下,又折身去將水缸打滿水。
折騰完一切的她,剛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就聽見隔壁房間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以及一聲過大的響動。
好像是人從床上摔下來的聲音,天悅不由得想起男主的雙腿腳筋被人挑斷的事。
她猶豫了一下,起身朝房間走去。
來到房門口,她禮貌性的敲了敲,“你還好嗎?”
等了片刻,依舊沒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天悅擔心他出事,再次開口說道,“你不出聲,那我進來了啊,”說完,伸手將門推開。
房門推開的瞬間,迎面撲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與此同時,天悅也看清楚了房間裡的情況。
房間相比她的房間還要小,臨近窗戶邊搭著一張簡易的木杆床。
距離木杆床不遠處鋪著兩張涼蓆,剛好將房間填滿。
此刻,床角正倚靠著一個身形消瘦,欣長挺拔,氣質乾淨如明月,面容俊美,帶著幾分病態的男人。
男人聽著開門的聲音,目光犀利的朝她射來。
見到她,眸光裡掩飾不住的憎惡與怨恨,那種想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讓天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用猜,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主角。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的印象就這麼差。
面對墨玉寒質疑的目光,天悅遲疑的開口問道,“你需要幫忙嗎?”
天悅的話讓墨玉寒眸色湧動,那雙幽深如潭水般深邃的眸子裡,淺藏著危險的光芒,裡面閃爍著詭異。
冷厲的眉峰輕輕挑起,聲音帶著幾分嘲弄,“你要幫我?”
不知為何,墨玉寒的話讓天悅萌生出些許的毛骨悚然。
若可以,她很想頭也不回的轉身逃跑。
就在天悅猶豫不決之際,墨玉寒再次出聲說,“那你過來扶我一下吧。”
墨玉寒突然的開口求助,讓天悅覺得很不真實。
這與書中跟他的人設不符合。
書中有說過,墨玉寒心高氣傲,不屑與人為伍,更不願與那些人同流合汙。
這也是為何他會被流放的原因。
其實太子不是沒有試圖拉攏過他,但都被他拒絕。
試問這樣的人,會這般輕易開口像她求助。
更何況還是他深惡痛絕的妻子。
答案顯而易見。
事出反常必有妖,墨玉寒有陰謀等著她。
天悅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緩步走向墨玉寒。
來到他身邊時,她有意與墨玉寒拉開一段距離。
墨玉寒將她的防備看在眼裡,病態美的臉上露出一抹邪魅,聲音低沉沙啞,且平穩,“你離我那般遠,要怎麼扶我?”
墨玉寒的話似乎驗證了天悅的猜想。
他大概不知道,此刻的他就像是個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明明心存歹意,偏偏臉上還要裝出一副偽善。
雖說她不想變成人彘,但也不是任人擺佈的傻子。
她沒有聽信墨玉寒的話去伸手扶他。
而是朝著與墨玉寒相反的方向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不是想讓我扶你,而是想趁我靠近你的時候,你好趁機殺我。”
墨玉寒被天悅揭穿陰謀,臉上未露出半點慌亂,反而毫不在意的自嘲道,“我都這般模樣,如何殺你。”
不錯,他就是想殺了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監視著他們的一切,是那人故意安排來羞辱他們的。
而他只能每天坐在床上,什麼都幹不了。
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兄弟被這女人欺負。
他恨極了這樣的無力。
他是廢人一個,死不足惜。
但他的親人不同,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只要他將這個女人殺了,他們就不用受她的牽制和欺辱。
天悅假裝聽不懂他自嘲的話,她知道,墨玉寒是想降低她的防備。
但她又不傻。
想到自己的目的,與他化干戈為玉帛,天悅沉思著開口說道,“要不,我們做個交易吧?”
眼見計劃失敗,墨玉寒沒了繼續跟她周旋的意思,也放棄了偽裝,恢復了他生人勿進的冷漠。
清朗俊美的臉上,帶著對天悅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憎恨。
他冷漠的揚起眸子,如水潭般幽深的眼眸裡,佈滿陰譎,冷漠道,“交易,你要跟我做什麼交易?”
“我會些醫術,可以幫你治好雙腿,但我的條件是,我給你治好腿後,你將我的戶籍還我,我們兩就此和離,從此互不相欠,”天悅說出了心裡的打算。
墨玉寒恨原身,大致是因為原身害死了他的母親和弟弟。
但倘若她沒有害死他們,那他們之間的恨意是不是就不存在。
他會不會看著她為他治好腿的份上,不將她削成人彘。
再說,他們和離之後,一別兩寬。
她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將自己藏起來,讓墨玉寒找不到,那不也算逃過一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