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稍稍散去的時候,國公府收到了景陽郡主賞荷宴的帖子。
這位景陽郡主同裴雲舒在京城之中也算是“臭味相投”。
一樣的身份高貴,一樣是京城中難得一見的紈絝貴女,一樣的張揚肆意。
但最近這些時日,裴雲舒突然閉門謝客,景陽郡主忍不住下了帖子,怕是已經按捺不住了。
景陽郡主謝思風,她爹是先帝和當今陛下的兄弟,關係雖算不得親密,但也不差,如今是個閒散親王,卻地位尊崇。
謝思風也有哥哥弟弟,但她這個女兒卻最為受寵,按照她爹的說法,這些孩子中,也只有她這個閨女,得了他幾分紈絝王爺的真傳。
裴雲舒拿著帖子去找了她娘,說這次想帶著妹妹去
江氏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略一點頭,“既是隨著你去,你決定就好。”
當晚,江流煙就知曉了這件事。
江流煙捧著書,心中卻疑惑更甚,近來,裴雲舒的確是有些不對勁,若非是突然懂事了,那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江流煙心中千迴百轉,卻又得不出個結果,裴雲舒前些日子慣常來和她說話,只是,等等,江流煙皺起眉,燭火模糊了她的神色。
那日裴雲舒同她說起的,是她的親事,若裴雲舒是有意同她說的呢?
裴雲舒發現了她和太子的私交,所以才會是這般,有意的疏遠,突如而至的親事,以及刻意去助裴清婉。
看來倒也不算太蠢,但是,明白的太晚了一些,江流煙的書桌上,也放著一張請帖。
太晚了,如今她已經不需要依附於裴雲舒了。
但還是需要試探一二,若真是因為她和太子的私交,一旦事情敗露,不只是她,就連謝長衍都有大麻煩了。
裴雲舒若要鬧,一定會鬧的滿城風雨,她和太子就要提前做好準備。
亦或者,先下手為強。
赴宴那一日,裴雲舒見到江流煙的時候,上馬車的動作頓了一下“表姐今日出門,想來和我去的應是一個地方吧。”
江流煙頷首“畢竟是景陽郡主所邀,我也不好推辭。”
裴雲舒扭頭上了馬車“那就走吧,表姐。”
國公府的馬車到了,謝思風特意在門口迎她。
“哎呀,看這是誰?這不是我們裴大小姐嗎?終於捨得從你府上出來了?”
“郡主所邀,我自然是要來的,否則,我在郡主這都要成個死的了。”
謝思風站在府門前,穿著一身勁裝,扎著高馬尾,謝思風慣常用這裝扮,當初還專門有人上摺子彈劾親王府管教不嚴,可都已經是親王了,還講什麼規矩禮法?
最後,就連御史那些言官都懶得彈劾了。
謝思風抬手,接了從馬車上下來的裴雲舒一把。
“畢竟,郡主可是專門往我府上上了兩張帖子。”說這話的時候,江流煙正好走過來,對著謝思風行禮。
“郡主既和雲舒有話說,我就先進去了,失禮了。”
江流煙走了,她走的不快,但還聽得見謝思風的話。
“你表姐那帖子是我娘給的,你也知道,我娘她們最是喜歡她那個樣子的。”
江流煙淺淺一笑,她這些年所做的努力,可不是無用的。
謝思風看著江流煙走了,有些不明白“怎麼回事?你們之間終於出問題了?”
“終於?她有什麼不好?你這麼看不慣我這個表姐。”
“沒有,就是看不慣她這樣的。”謝思風聳聳肩,帶著裴雲舒進去“賞荷宴在後面的園子裡,原想著帶你去今年的新園子看看,但我爹說,今日那園子裡有貴客,不許我和人去胡鬧。”
“親王府的貴客,還是退避三舍的好。”裴雲舒調侃了一句。
謝思風翻了個白眼,“這些日子你在府上窩著,我都無趣了許多。”
“改日請你喝酒,朝我們郡主大人道歉如何?”裴雲舒說著,朝著裴清婉招招手“走吧,先去見王妃娘娘。”
“全憑姐姐安排。”
謝思風聞言看了一眼“這個看起來,是真的乖啊。”
“是乖。”裴雲舒點點頭。
她和謝思風的行事作風如此大膽,這些人卻從不會當面陰陽嘲諷,不過是因著她們的身份,所以,背地裡如何,明面上,依舊攀附者眾。
江流煙已經見過王妃了,看著裴雲舒跟著郡主過來,王妃欣賞她,卻對裴雲舒更親近,這一點,她還是分得清的。
“王妃娘娘。”
裴雲舒是個會撒嬌的,幾句話就讓這位親王妃眉開眼笑,滿是對自家這個小輩的縱容。
“你們兩個就不必陪在我身邊了,知道你們二人坐不住。”
王妃說了幾句話就讓人走了,還過問了一下裴清婉,因著是裴雲舒第一次帶著來,便賞了個鐲子去。
“也不知這有什麼好看的,這荷花不是年年一個樣子嗎?”
荷花池旁原聚集著十數個各家的小姐,正對著荷花池評頭論足,誰知道,謝思風湊過來來了一句。
她們一時無話,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裴雲舒搭話,且深以為然“是很無趣,這花賞來賞去,不都是這般嗎?”
謝思風抬手示意身邊的小廝“搞些好玩的來,都在這傻站著做什麼?”
裴雲舒靠在旁邊,見著荷花池旁邊的人瞬間忙亂起來,沒一會兒,連鞦韆都搭了三個出來。
裴清婉站在旁邊,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你和她們應該可以玩到一處去,不必在我身邊待著。”
裴清婉抿了抿唇“可我從前與這些人並不相熟。”
“不需要相熟,我在這裡,她們會和你當朋友的。”
裴清婉看著裴雲舒雲淡風輕的說出一句來,突然明瞭,她這個嫡姐為何會是這個性子了,因為她知道,沒人會不給國公府的裴雲舒面子。
“是。”
裴清婉去玩了,江流煙不知何時走過來,“姩姩。”
“表姐也要去玩嗎?”
“孩子喜歡的,我就不去了,姩姩此次怎的帶著清婉來了?”
“這個啊,金姨娘求到娘那裡去了,想要在京城給她尋個夫婿,娘讓我帶著她多走動走動。”
“那,姩姩可是順勢在疏遠我?”
裴雲舒去看,裴清婉依舊笑的溫婉,帶著些委屈,好似只是隨口一問。
“表姐,那日,我要走了你的馬車,你是怎麼從長公主府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