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慕前些日子帶著夫人回去祭祖,如今國公爺在外征戰,便由他這個世子代為祭祖。
“母親。”裴子慕回來之後先去見了江氏,江氏見著兒子回來,倒也鬆了一口氣,“回來了。”
“嗯,回府之後便來見母親了,知墨先回去洗漱了,再來見過母親。”
“你們兩個人一路上風塵僕僕的,先歇息了再來見我就是了。”
“無事,在外許久,自然要給母親報個平安,以免母親擔心。”
江氏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直是如此恪守規矩。
“最近家中多虧了母親,家中可還安好?”
“你爹不在家,府上能有什麼事,不過你們走了之後,姩姩病了一場。”
“病了?怎麼回事?現在如何?”
“已經好了,病了不少時日,找郎中也看過了,身子倒是沒什麼病,只說是心病。”
“心病?姩姩?”
裴子慕有些詫異,然後忍不住皺眉,神色有些沉重“姩姩的性子一向是快意直爽的,極少會有這般沉重的心思,竟還成了心病。”
“我也這般以為,而且最近,姩姩同太子殿下似是有了嫌隙。”
“太子接近姩姩,無非是衝著國公府來的,但姩姩天性稚純,許是動了真情,如今這般,可是有了什麼意外?讓姩姩知曉了真相?”
“我也是這般想的,她這些時日很少出家門,娘也不好去問,畢竟之前對於此事,國公府一直不曾直言。”江氏是對著太子打太極,只當不知女兒傾心。
如今他們之間有了嫌隙,國公府自然更不會多言了。
“你和你爹都不在,娘也不好說什麼,你雖回來了,但這件事,不是你能解決的,你莫管,等你爹回來再說。”
“好,兒子知曉了,如今姩姩這性子,反倒是好辦,她不願,太子萬般算計也無用。”裴子慕平日對裴雲舒雖然偶有斥責,但在心底,卻也覺得太子是比不上他妹妹的。
在裴子慕眼中,他妹妹的傾心也是太子算計而來的,這等虛偽的真情如何能讓人放心?
“姩姩的事情得從長計議,倒是流煙的親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外祖前些日子來信,還專門問了此事,族中將那孩子送到我們國公府上,我們自不能委屈了人家。”
江氏絮絮叨叨一番。
“母親,關於表妹的親事,您也知道,二弟他對錶妹……”裴子慕沒有直言,雖然江流煙寄居於國公府的,但姑娘家未曾成親之前,或者不曾正經做媒之前,還是不好胡言。
江氏卻是淡了臉上的笑意。
“子善的親事,我另有打算。”
她那個兒子是個傻的,但她那個侄女卻不是個傻的。
江氏倒是信了自己兒子的真情,可她那個侄女的情意,她卻是不敢信的,她身為國公府主母,自是明白,女子嫁人,在後院之中,也是需要些手段的。
她自己就是如此,也並未覺得不好,故此,她心知肚明江流煙那些扮可憐的小心思也知道她那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卻從未言語過。
姩姩實在是天真了些,在旁人看來,就是愚鈍了,讓自己這個侄女好生上一課也好。
但江氏身為母親,卻不想自己的兒子有這麼一個滿腹算計的夫人。
“此事娘決定就好,二弟一向是聽話的。”裴子慕的夫人林氏就是爹孃選的,他同夫人成婚之後,一直是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如此也沒什麼不好。
“你可是有話要和娘說?”
江氏看著裴子慕的樣子,她兒子難得這般,一副難以開口的樣子。
“說吧,何事?”
“亦是關於表妹的事情,今日我們歸京的時候,……”
江氏讓自己大兒子回去休息了,裴子慕是世子,自是不能插手後院的事情,但想起這段時日樁樁件件的事情,江氏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裴子慕回自己的院子梳洗了一番,然後帶著禮物去了裴雲舒的院子。
“既是你親自給妹妹準備的,直言便是,何必還要拉著我?”林氏看著彆扭的夫君,忍不住帶上笑意。
她夫君嚴肅,只在家裡的弟妹面前,會露出幾分這般生動的表情。
“大哥,大嫂,來看我,站在門口做什麼?”
裴雲舒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跟在身後的裴清婉也對著他們行了一禮。
“進來吧。”裴雲舒率先走進院子裡,“大哥和大嫂直接進來便是,何必在外等著?”
裴子慕深深看了一眼裴雲舒“你從前一向不喜我們隨意進出你的院子。”
裴雲舒愣了一下,她倒是忘了這一茬了,畢竟過去太久了。
那只有她知道的,多出來的十年,就連裴雲舒自己都被磨礪的“乖巧”起來了。
“都是從前的事了,從前是我不懂事。”
裴雲舒看著自己大哥,溫婉的笑了笑。
裴子慕要說話,林氏輕輕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言。
“姩姩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好了?”
“已經大好了,大嫂不必擔心。”
裴子慕和林氏說了幾句話,然後留下一堆禮物離去了。
等走遠了,裴子慕看著夫人“為何不問?”
“你不是一直覺得姩姩不懂事嗎?如今,她懂事了,你又覺得不好了?”林氏看著自己夫君難得無言以對的樣子。
“能如此懂事,還不知受了什麼委屈呢,你向來直言不諱,到時候又惹得姩姩委屈生氣。”
裴子慕僵了片刻,然後點頭“你說的是。”
“更何況。”林氏驀然想起自己嫁入國公府的時候,也曾擔心過這個傳言中十分任性受寵的小姑子。
可最後卻發現,不過是孩子心性,她剛成親的時候,在外也曾有過冷眼,她習慣了忍耐,可裴雲舒卻站在她身前護著她,替她呵斥了回去。
林氏那時便想著,這般性子,那些人到底是厭恨,還是嫉妒呢?
“更何況,姩姩那般不服輸不認錯的性子,怎麼會輕易改變呢?”
裴子慕緩和了臉色,“夫人說的是。”
裴子慕和林氏走了之後,江流煙從暗處走出來,遙遙看著裴雲舒的院子。
“怎會突然懂事了呢?”
“莫不是變聰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