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煩這種人了，滿腦子都是算計，半點真心實意都沒有，再說婚姻是兩個家族的利益結合，那也得雙方情投意合吧.
只有算計沒有真心，這樣的婚姻跟墳墓有什麼區別？
“很可惜，你病了三年我們九爺也沒有再站起來，你終於不得不病癒回京了，畢竟一出生就訂了親，卻十六歲了都還沒嫁出去，這在整個大周朝也是沒誰了。”
一旁的裴澈眉毛微挑，她倒是打聽得清楚。
沈臨月越聽臉色越難看，眼中恨意滔天恨不得撕了蔻兒，但蔻兒沒給她這個機會，小嘴叭叭的比之剛剛的沈臨月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你不該既要又要啊。”怕沈臨月聽不懂，蔻兒趕緊解釋道，“哦，就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那個……”沈臨月畢竟是世家小姐，縱使嬌蠻也說不出那等汙言穢語，哪怕想跟蔻兒吵，也吵不過。
“本來就是啊，你既想跟我們九爺退婚，直說便是，難道誰還會攔著不成？你覺得我們九爺殘了沒人要了就一定會賴著你不放？實話告訴你吧，像你這般一件小事都能從七歲記到現在的小心眼娘子我們九爺要不起。”
說了這麼久裴澈都沒出聲，就是默許她懟回去的意思了，蔻兒自信滿滿，說到這裡還蹲下身子轉頭看向了裴澈。
“要我說啊九爺，您還真該感謝沈小姐的不嫁之恩呢，畢竟好女人旺三代，像沈小姐這樣的嘛……”
未盡之意都在蔻兒那一撇嘴裡了，裴澈看她這樣倒是稀奇，從初見到現在，這丫頭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般靈動的表情。
倒也蠻可愛。
那她都這般為自己著想了，他當然要配合，只不過點點頭而已又不是什麼難事。
見裴澈不僅不阻攔，反而還點頭表示同意這個丫頭的胡言亂語，沈臨月簡直氣瘋了。
“你，這個賤人，滿嘴胡話！裴澈，這就是你們國公府的體面嘛。”受此奇恥大辱，沈臨月指著蔻兒的手都在抖，“如此欺辱上門之客，合該拖下去直接杖斃。”
“杖斃”二字讓蔻兒的心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抬眼去看裴澈，生怕他真的聽從沈臨月的建議把她給杖斃了，畢竟在她之前，這位爺已經杖斃過好幾個丫鬟了。
但裴澈只是看了看沈臨月，語氣淡淡道，“沈小姐既然不想入我國公府，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府裡的人？”
這輕蔑疏離的語氣讓沈臨月恍然大悟，“我說怎麼回事呢，一個丫鬟也敢衝撞本小姐，裴九爺既然允許這等賤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想來這位貌美的丫鬟不是普通丫鬟，是裴九爺的暖床丫鬟吧。”
誒，我雖然說了不少話，但語氣語速都很平緩，哪有大呼小叫啊？不過你眼睛也不瞎嘛，還知道我貌美。
好說，也就比你貌美一點點而已。
蔻兒也有所有女孩的通病，聽見別人說自己美就忘乎所以了，自動就忽略了後面沈臨月對她身份的惡意揣測，畢竟不是事實嘛，不用太在意。
但裴澈是容不得別人汙衊的，不管是他自己，還是他的人，誰敢胡說八道他一定會讓他未入地獄先嚐拔舌之痛。
在沈臨月開始炮轟他的時候，他本來是不打算回擊的，本來也是無關緊要之人的無聊言語，只是沒想到一個剛剛來到自己身邊不過半月的丫鬟卻能如此維護他。
裴澈坐在輪椅上，視線一直在蔻兒身上，看著她那粉紅水潤的唇一張一翕，說出來的話雖然直白卻直戳要害既是合理的推測又相當犀利刺人，有理有據又帶刺讓他完全沉浸其中且忍不住還想多聽一會兒。
但既然都扯上暖床了，那他就不能再坐視不理。
“沈小姐此話差異，這個丫鬟只是我院裡的一個二等丫鬟而已，我與她清清白白，並無沈小姐所言的那些齷齪。倒是不知沈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麼如此瞭解爺們房裡的事？想來是與你那寄居沈府的表兄深入探討過此事吧。”
沈臨月原本還聲色厲荏的準備再懟回去，聽到這話不由地退了一步，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來對著裴澈冷笑，“裴澈，為了維護你的丫鬟，你這清風明月的君子竟然也開始信口雌黃了，還說你們清白？”
“從此無心愛良夜~”
裴澈無視了沈臨月的咄咄逼人，直接吟起詩來。
蔻兒覺得他這招簡直太高明瞭，鄙視的最高境界就是無視啊，果然是裴澈，氣人功力滿級。
但沈臨月在聽到這句詩後卻顯然不是被氣到了而是被嚇到了，這是表兄寫給她的情詩。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表兄說沒有她的夜，縱使明月再亮月色再美，他也無心欣賞只有滿腔的惆悵與相思。
裴澈不可能是隨口吟出這句詩的，這首詩跟此時此刻半點關聯都沒有，他明顯就是在威脅她。
很快蔻兒也發覺了沈臨月的不對勁，怎麼裴澈的無視讓她這麼驚慌失措呢？
不過幸好那個一直裝死的丫鬟此刻活了過來，快速上前扶住了她家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你當如何？”沈臨月的手緊緊地抓住那丫鬟的手臂，她知道若是自己和表兄的私情暴露了，那她在上京就待不下去了，她爹還會打死她的。
“沈小姐，過去我是真沒有看不起你，但現在裴某也是真的無法看得起你啊。”手一揮，“回去。”
最後兩個字是對蔻兒說的，對於眼前的這一幕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蔻兒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連忙推著裴澈往幽篁居去了。
見她方向沒錯，裴澈的嘴角輕輕一勾，還不算太笨。
“怎知我說的回去是回幽篁居不是老夫人那裡？”
蔻兒呵呵一笑，“九爺您說笑呢，都跟沈家小姐把話說開了，自然不會再回到品蘭居了。”
“你怎麼知道沈臨月是裝病？”當初他沒有太在意這件事，但後來派人去查過，剛開始沈臨月是真病，只不過後來病好了見他站不起來了就索性稱病，想賴掉這樁婚事。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沈小姐不想嫁給您了，就裝病，想以此讓國公府覺得虧欠把婚退了。如果您在她回京之前就把婚退了，保準她立馬垂死病中驚坐起，可惜等了又等您就是不退婚，這才把她的病給逼好了。”
說完又想到早上裴澈那期待的模樣，蔻兒覺得自己的話太密了，在心裡暗自懊惱。
“那你說說，我該以什麼理由來退婚呢？”不知為何，他竟想聽聽這丫鬟又有什麼鬼主意。
“九爺當真想退婚？”見裴澈似乎完全不傷心，還問她該找什麼藉口退婚，蔻兒心說果然是幹大事的人啊，完全不被兒女情長所左右。
其實事已至此，按照裴澈的性格肯定是要退婚的，但當初他一直拖著難道不是對沈臨月有所期待嗎？
喜歡才會期待，沈臨月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都配得上裴澈，兩人又是青梅竹馬，應該是最適合的成婚對象了。
裴澈轉頭看了眼真心求解的蔻兒，訕笑一聲，“不是你說這樣的主母進門會禍害三代的嗎？”
蔻兒瞪大了眼睛，她可沒這樣說，她說的明明是好女人會旺三代，至於沈臨月是不是好女人這可不是她一個丫鬟可以評論的。
“九爺可別給奴婢扣帽子，這話我沒說過。”幸好裴澈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頭了，蔻兒小聲嘀咕了一句，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不管不顧了，主子的頭不需要她來出。
裴澈也不用她來心疼。
“我不喜歡她，當年沒有主動退婚實在是忘記了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至於備下血燕這等禮物，也不過是聽蔻兒說放久了會變質，那所幸，能送就送出去吧，畢竟是沈老夫人在世時很是和善。
身後推著輪椅的蔻兒雖然不明白裴澈為何要跟她說這些，但卻有些心驚，他真的好敏銳，不過問了句是否真的想退婚，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蔻兒沒有出聲，她想裴澈不會無緣無故跟她講自己的心路歷程，果然接下來他就拋出了問題，還是讓蔻兒有些為難的問題。
“說說，我該找什麼理由來才能順利把婚退了。”
“啊？九爺您真要我說？”蔻兒不太明白裴澈的用意，這麼重要的事情，他要聽她一個丫鬟的意見？
“嗯，別裝傻了，直接說。”
好吧，裝傻是不能裝了，那就只能直說了。
“沈小姐小肚雞腸，不是個能容人的，為避免以後家宅不寧，最好不要娶進門。”
“展開說說。”
看看四周並無他人，蔻兒也就放心大膽地實話實說了，不過在說之前，她還要搞清楚一個問題。
“九爺，當年五少爺從假山上跳下來是故意要嚇唬沈小姐嗎？”
裴澈頓了頓，他沒想到這丫鬟如此謹慎，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先確認問題的根源。
“不是，我當時就在不遠處，裴永安跳下去的時候沒看到下面有人，也跟沈臨月解釋過了。”
“這不就結了，一個小小少年的無心之過，她都要記恨這麼久，當年她才七歲吧，小孩子忘性都大，這件事沈小姐卻記了這麼多年，如此斤斤計較實在是難堪大任。”
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大家族的兒媳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蔻兒覺得吧，這國公府以後肯定是九爺的夫人當家，畢竟王氏也是個不著調的。
那九爺的夫人以後就是整個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更不能是沈臨月這樣心胸狹窄的人了。
“而且我聽沈小姐的意思，她不認同您對五少爺的處罰，認為您有失偏頗，那是她不知道對於五少爺來說什麼才是真正的痛苦，但不瞭解也不應該表露出來，當場指責可以說是性情直率也可以說是愚蠢至極。
“還有這麼多年過去了，沈小姐就光顧著記仇了，都沒有花一點時間和精力去了解事情的原委，還想著藉此來羞辱九爺您。她是想退婚的，卻又要高高在上地把這婚給退了，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要曾經看不上她的您卑躬屈膝地跟她道歉然後接受她退婚的恩賜，真是臉比面盆還大。”
裴澈靜靜聽著，竟覺得這丫鬟的聲音很是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