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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老夫人對三爺的所作所為果然是輕拿輕放,這一次她沒有選擇不聞不問,但也只是說幽篁居的人不可染指,別的就再沒有了。

蔻兒得知這件事後有些疑惑,難道老夫人真的更疼裴治而非裴澈?

這跟被欺之人是誰無關,而是跟裴治和裴澈在府裡和老夫人心裡的地位誰更重要有關。

在品蘭居伺候了近兩年,蔻兒覺得自己洞悉了一個人人都忽視的問題,那就是整個國公府最受老夫人寵愛的三爺裴治其實才不是老夫人的心尖尖呢,老夫人最愛的應該是那個每月只見在佛堂跟她見兩面的小兒子才是。

雖然不算是貼身伺候老夫人,但憑蔻兒的觀察,老夫人對三爺的寵愛流於表面。要什麼給什麼,闖禍了也只是輕輕責罵兩句而已,這都快趕上後孃的溺殺了,哪裡是一個母親,一個真正疼愛孩子的母親會做出的事來?

而蔻兒並不覺得老夫人是一個昏聵的老人家,想一想那威名赫赫的大將軍,以及年少成名的裴澈,能教導出這樣兩個優秀的兒子,老夫人功不可沒,沒道理偏偏到了裴三這裡就變成了溺愛吧?

蔻兒有個懷疑,就是裴三不是老夫人親生的,而是老國公的妾室生的,去母留子後記在了自己名下而已,所以她不可能像疼愛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一個妾室的兒子悉心教導。

只是這府裡從未有這樣的流言,誰都知道國公府的三位少爺都是嫡出,這事蔻兒也就沒有多想,直到來了幽篁居,蔻兒才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是真的。

以往無論裴三再混賬總之是沒有跟裴澈扯上關係,老夫人再縱容也無妨,可這一次裴三綁了幽篁居的人,老夫人竟然什麼責罰都沒有,難怪一般不出門的裴澈都要親自上品蘭居去討說法了。

蔻兒一邊繡著帕子一邊望著院門,她很期待裴澈回來,想從他的臉色判斷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畢竟吃瓜是人類的本性嘛。

但是很可惜,蔻兒忘記了裴澈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遠遠瞧見青竹推著裴澈回來了,蔻兒忙放下手中的繡活迎了上去。

“九爺,您用膳了嗎?今日大廚房送來的茭白肉片很不錯,還有白灼蝦和芙蓉蛋,都在灶上溫著呢。”

她的手傷了,這半個月裴澈的膳食就都由大廚房統一送來。其實這事蔻兒有些不解,不明白房媽媽一天到晚總往府外跑都是在忙什麼,明明擴建的事都已經落實好了,按說她的手傷了,那就該房媽媽繼續為裴澈烹飪膳食才對呀。

不過這些事不是蔻兒該過問的,她只關心裴澈此時要不要用膳。

“不必了。”

這是吃過了?蔻兒轉頭看向青竹,青竹比墨竹要活潑不少,平日裡跟蔻兒也會說笑幾句,此刻見蔻兒眼神想問,立刻搖頭聳肩。

莫不是和老夫人吵了一架,氣得飯都不吃了?

蔻兒頓時如臨大敵,立刻打起精神來,在心裡告誡自己,千萬別出錯,老闆心情不好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員工。

趕緊跟上,卻又聽見裴澈發話,讓擺飯,

“哦,奴婢這就去。”進門後蔻兒頓了一下,然後腳步一轉去了廚房,看來還是沒談妥,不然怎麼連飯都不吃就回來了呢?

用過午膳,裴澈叫蔻兒將碗筷收拾了之後再過來,蔻兒應下後心裡有些打鼓,摸不透裴澈讓她幹嘛。

剛剛伺候他吃飯時,她一直都在觀察,按說母親偏心至此,做兒子的怎麼都會覺得委屈吧,可裴澈卻一臉平靜,根本看不出來跟平時有何不同。

再怎麼內斂也不過就是個不滿十八的少年,還真的能受了委屈不哭不鬧?

端著沏好的毛尖蔻兒站在上房門口,“九爺,奴婢為您沏了一壺茶。”

“進來。”

蔻兒應聲進入,倒了一杯端到正在書桌前寫著什麼的裴澈面前,“九爺請用茶。”

“聽說你在繡帕子?”裴澈端起茶杯,氤氳的霧氣繚繞鼻端,清香四溢,不得不說一句,這丫頭不僅飯菜做得好,茶也沏得好。

“是。”蔻兒心裡疑惑,這事她都進行了大半個月了,要是不准她繡,應該早就問起了,怎麼這時候問啊?

“繡得還不少。”裴澈抿了一口茶後放下了茶杯,看著眼前這個正不明所以但腦子一直在轉的丫頭,心裡發笑。

蔻兒眼珠子一轉,猜想這是覺得她花了太多時間在繡活上,耽誤本職工作了?

也沒有啊。

“那個,奴婢就是想繡點帕子賣了攢點體己錢,我都是得空才繡的,沒耽誤過正事。”

蔻兒說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看著裴澈,一雙桃花眼裡既有探尋也有不解,倒是讓裴澈有些懊惱了,他就這麼嚇人嗎?

自問他對這個膽大妄為的丫頭可謂是極好的,從未打罵責罰,也就扣了她兩個月月例而已,就這麼怕他嗎?

當然,那件事除外,但除了是用她試探老夫人,也是對她本人的試探,一個在秦家被抄之後莫名其妙被賣進國公府的丫鬟,還什麼都查不出來,本身就值得懷疑。

裴澈一直不覺得自己有錯,但那日之後她對自己顯然又生疏起來,這讓他莫名覺得煩躁。

等了快一個月了,她竟然真的沒有送他一張帕子的意思。

“是嗎,那我怎麼聽說這院裡除了我,其餘人人都有你送的帕子?”

之前就給每個人都送了襪子,現在又送帕子,卻偏偏一次兩次都沒有他的份,真是不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裡。

“啊?”蔻兒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聽錯了吧,怎麼感覺這裴九是在吃醋,責怪她沒有給他送帕子?

“之前就給我幽篁居里除了我之外的人都送了你親手做的襪子,怎麼,這次的帕子也沒我這個主子的份?”

裴澈說完也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竟然真的在意這樣的事情,竟然還直接說了出來。

我嘞個去,還真是在計較這件事?

蔻兒覺得自己簡直開眼了,這裴澈是什麼做的呀,自己親媽的心都偏到咯吱窩了他不計較,卻來跟她一個小丫鬟計較沒送他襪子和帕子?

“九爺說笑了,奴婢的針線很普通,怎麼能汙了您的眼呢?”開什麼玩笑,她送同事小禮物那是為了大家以後和諧相處,你個老闆跟著起什麼哄啊?

裴澈還就要跟著起鬨,還是不依不饒的那種。

他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當”的一聲昭示著他的心情十分不好,語氣也跟著陰沉下來,“普通?”

“嗯吶。”蔻兒忙不迭點頭。

“普通能入了禮部侍郎嫡孫的眼?”

看來房媽媽果然是事無鉅細將這些都告知了裴澈的,對此蔻兒倒覺得沒什麼,這幽篁居里的人的一舉一動主子都要掌握合情合理,只是他這陰陽怪氣的到底什麼意思啊?

蔻兒想說禮部侍郎的嫡孫不過四歲,入得了他的眼能說明什麼?

但轉念一想,這裴澈也是世家子弟,從小見慣了好東西,按照他的邏輯,能入侍郎嫡孫眼的東西必然不凡,那這不凡的東西出自她的手,她還送了幽篁居除了裴澈的所有人……

“九爺,其實奴婢第一個想送的人就是您。”連忙從袖子裡將那條繡了小馬圖案比其他帕子尺寸都大一圈的手帕掏了出來,蔻兒恭敬地雙手奉上。

這十二生肖的手帕她自己也留了一條,只不過她那條今天洗了,剛才她順手就將這條塞進了袖子備用。

“奴婢知道您屬馬特意繡的,比其他帕子都大呢,可這不是怕您瞧不上嗎?”繡有小馬的那面剛好就折到了面上,蔻兒瞧著裴澈見了這馬兒果然被吸引,心裡鬆了一口氣。

“你繡的這馬兒倒是別緻,難怪賣得好。”裴澈攤開了那張帕子,見果然比尋常帕子大了一圈,心裡很受用。

“呵呵,讓九爺見笑了,現在手傷了也繡不了了,就將這圖案畫出來賣斷給了林娘子的錦繡坊了。”

這件事你也知道的吧,不過就是想我再跟你稟報一遍,直說不就行了,繞什麼彎子嘛。

“賣了多少?”裴澈手指摩挲著那造型奇特的小馬,心裡說不上來的滋味,總覺得這匹馬的神情有些似曾相識,讓他有些愛不釋手。

“十兩銀子。”這是瞞不住的,沒必要撒謊,而且裴澈也不是那種會搜刮下人錢財的主子吧。

“不是一兩銀子一個圖案嗎?為何只賣了十兩銀子?”

嚯,連她的圖案花色賣多少錢一個都知道,九爺你實在是太閒了吧。

“一來,林娘子慧眼識珠,於我有知遇之恩,二來,她一次性就買了所有圖案,屬於大宗採購了,那我應該給她打個折吧。”

她以後還有更多的圖案想賣呢,長期的買賣當然要適當的讓利才行。這林娘子是禮部侍郎的兒媳,自是不缺錢的,但自己主動減價給林娘子的感覺就會不一樣,會讓人覺得她懂事,願意繼續跟她做生意。

“林娘子於你有知遇之恩,那我呢?”哼,不過是買了她的繡樣而已,就是有知遇之恩了?

“九爺於我是救命之恩,怎能相提並論呢?”說實話,蔻兒覺得裴澈今日將她叫來說了這麼多話,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原來冷漠的裴九爺也有花多的時候啊。

“算你識相,”裴澈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後又看著她的手問,“手好得差不多了吧。”

“哦,是,明日就不讓大廚房送飯了,都已經傳話過去了。”這都能繡花了,再不好也說不過去了。

“那好了就來幫我抄書。”

“啊?”蔻兒有些懵,他剛剛說什麼?抄書?

裴澈面上不顯,心裡卻笑得開懷,怎麼就如此愛看她又吃驚又想反抗又不敢的樣子呢,“友人來信想要一冊我寫的雜集,你把書案上這些都抄下來。”

說完,見蔻兒翻動著那一大疊宣紙時的神情已經可以用生無可戀來形容了,裴澈又幽幽補了一句,“送人的,不可塗抹,不可修改,字跡要工整,你先練兩天給我過目,合格了才能抄。”

我只是一個二等丫鬟,月例一兩銀子啊大哥,要不要這麼剝削人啊。

但沒有人權的蔻兒敢怒不敢言,只能有氣無力地點頭應下,唉,看吧也就歇了十來天而已,該還的還得還。

“那從明天起吧,今兒讓奴婢先回去整理整理行嗎?”

“你要整理什麼?”裴澈好奇,文房四寶都在他的書案上,還需要整理什麼?

“心情。”蔻兒垮著嘴,可憐巴巴地說了兩個字。

“哈哈。”惹得裴澈開懷大笑,心情大好,揮揮手同意了,“去吧,明早我想吃雞絲麵配芙蓉卷。”

“是。”蔻兒乖順地福了福後一轉身就翻了個白眼,呸,資本家就會壓榨人。

啊,這下好了不僅要做飯還要抄書,累死算了,不過芙蓉卷她也喜歡,就當補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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