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衛國，還沒睡呢？娘想進來跟你說幾句話，行不？”
周母在門外輾轉反側幾次，等了好久，終於開口喊出聲。
原本兒子剛退伍回來就有不少上門說親的媒婆，奈何周衛國就是一個也不見。
永遠都是一句話回絕：剛下戰場，現在還沒有成親的想法。
眼看歲數越來越大，跟他同齡的人好多家裡都有娃了，最差的也是已經揣在肚子裡了。
難不成兒子真是村裡人傳的那種情況？
今晚在村口納涼的時候，周母又被村裡人問起兒子什麼時候結婚，她也只能含糊搪塞過去。
“好的，娘，什麼事兒？”周衛國隨手把照片扣在枕頭上，起身引周母進門。
周母尷尬的吞嚥下口水，磨磨蹭蹭的走到炕邊，隨身坐下。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聊聊你結婚的事，咳咳……衛國你到底怎麼想的？”
周母侷促不安的用手指摩挲著炕沿，彷彿上面有蟲眼似的。
周衛國一聲不吭，背靠衣櫃，微曲長腿站著，低頭看著有點兒坑窪的地面。
隨口問著：“娘，怎麼又問這件事？我不是說自己有打算嗎？”
“你有打算？那到底什麼打算呀？總不能一直不結婚吧？還是……”周母想起聽到的流言蜚語，聲音不由提高了一個度。
周衛國聽出了周母的欲言又止，“還是什麼？娘，你什麼時候說話開始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直接說就行。”
周母抬眼瞅了周衛國一下，沒好氣的說，“是想問你戰場上是不是隻有腿受傷了，還有其他地兒有傷嗎？”
“沒有，回來的時候你不是檢查好幾遍嗎？怎麼現在又問這個？”周衛國活動了一下受傷的腿。
除了走路有點兒跛，其他時候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他有時候也不怎麼注意到這條腿。
“媽想問你的是你那兒受傷沒？影不影響生孩子？那個地兒受過傷嗎？”周母心一橫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周衛國一聽這話，臉頓時黑如炭，橫眉怒問道，“誰又跟你說什麼了？還是你又聽到什麼話了？”
“還能聽到什麼！村裡人都在傳你拒絕陸家的親事，可能是你那方面受傷了才不想結婚。”周母沒好氣地說出了心底話。
說完還給了周衛國一個白眼，嚇得老孃白白擔心了好久。
“我不同意是因為我不喜歡陸雪花，結婚一輩子的事，我總要娶個自己喜歡的人吧。”
周衛國無奈的跟老孃說著原因，他也沒想到村裡人會這麼八婆，什麼事都敢傳。
聽到這話，周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跟著問：“兒子，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娘一定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
“現在不說這個了，我現在還不想結婚，等再過幾年。”
周衛國沒想到周母這麼難纏，緊抓著不放，只能打算搪塞著混過去。
“你都多大了？還再等幾年！難不成你想30 以後再結婚？”周母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一度。
氣的拍打了幾下枕頭，手指觸碰到放在上面的照片，目光瞬間聚集在上面。
“娘，你……”周衛國還沒來得及制止周母，照片已經被周母拿過去。
周母看著照片上的人，心底不由泛起嘀咕：難不成兒子喜歡這個姑娘？
可照片上是三個人，這個姑娘難不成跟那個人也有關係？
“兒子，這個姑娘是誰？你對象？”周母指著站在兩男生中間眉眼如畫的姑娘問。
從三人姿勢上看也看不出個啥，面容上只有自己兒子緊繃著一張臉，另一個男生倒是面帶笑容。
不過這個姑娘倒是真好看，比畫像上的仙女都好看，十里八村都沒見過這麼俊俏的姑娘。
姑娘親暱的挽著倆人胳膊，穿著時髦，一看就知道價錢不便宜，即使這邊的鎮上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
周衛國從周母手裡接過照片，手指摩挲了一下上面的人兒，然後直接放進身後的櫃子裡，
“沒有誰，一個故人……現在也不聯繫。”周衛國落寞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就沒再開口。
知子莫若母！
周母一看兒子這樣，哪兒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略帶惆悵地說：“兒子……這世間能稱心如意的事太少了，結婚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更少。”
“我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娘……我真的還不太想結婚，想再等等。”周衛國滿眼低落的望著周母。
他甚至都不知道女孩家的地址，只知道她是共患生死戰友的妹妹。
這唯一的一張照片還是他們兄妹二人主動拉著他拍的。
甚至當時他的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尤其當她那雙嬌柔的小手落在自己的胳膊上時。
他差點兒緊張的不能呼吸，渾身血液都彷彿靜止一般，甚至他都不知道周圍人在說什麼。
只能一味目視前方，標準軍姿站著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那一刻的美好。
周母看到兒子這心思深重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安慰說：“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有些人一開始就不會在一起，只能是遺憾。”
“娘，我知道。”
周衛國低頭看著腳尖，目光落寞又惆悵。
曾幾何時，時光給他開了這麼個玩笑，只是個玩笑罷了！
“你知道就好！娘出去了，你也早點睡，明早還要上工。”
屋裡安靜的能聽到倆人彼此間的呼吸聲，周母沉默了會兒。站起身看了兒子一眼，起身走出屋。
“好，知道了，娘。”
周衛國關好門，一個人躺在炕上，看著靜謐的夜色，聆聽著窗外的蟬叫蟲鳴聲，再一次輾轉反側一晚。
“妮妮，你怎麼樣？你嚇死哥哥了，總算醒過來了！”林靖軒雙眼猩紅的看著病床上的人，聲音顫抖的說著話。
林曼妮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聽著他陌生的話音，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這是在哪裡？
這個男人又是誰？
自己不是獨生女嗎？怎麼會有哥哥？
林曼妮滿眼不解，看向緊握自己手的男人，聲音沙啞地問：“你是誰……你是誰的哥哥？”
“我好……好像不認識你。”
林靖軒聽到林曼妮的話，瞬間害怕地喊出聲，“我們是親兄妹呀！我們還是雙胞胎，你不記得了？”
“妮妮，不要嚇我，哥哥不逼你嫁人了，你自己想去哪裡都可以。大不了哥哥退伍陪著你，好不好？不要嚇哥哥，嗚嗚……”
林靖軒趴在林曼妮的病床上痛哭出聲，他也沒想到妹妹會這麼剛烈，為了拒婚竟然會割腕自殺。
要不是自己不放心她，半夜又偷偷去她房裡看了一次，只怕現在就是妹妹的屍體了。
“到底怎麼了？我怎麼這麼頭暈？好難受……”林曼妮剛說完這句話就又渾渾噩噩的暈了過去。
嚇得身旁的林靖軒驚叫出聲，“妮妮，妮妮……你怎麼了？醫生！醫生……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