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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節哀。”葬禮後,賓客小聲安慰著。
應清商剛要回應,小腹忽然一陣痠軟。
她四肢發軟,捂嘴將驚呼吞下,抬頭的時候,對上一雙深邃促狹的眼。
陸以澤站在人後,笑容慵懶邪肆。
應清商顫抖著說不出話,一雙清眸被刺激得淚眼盈盈。
“夫人,你沒事吧?”
賓客以為她傷心過度,寬慰道:“陸州先生英年早逝確實令人痛心,但你也要保重身體啊。”
強烈的刺激讓應清商站不住腳,她腰間一軟,不由自主跌坐在地上。
陸以澤越過人群將她攔腰抱起,衝賓客微笑著點了點頭,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中瀟灑離去。
五分鐘後,墓園外停車場。
黑色勞斯萊斯劇烈晃動著,破碎低吟從車內傳出。
寬大後座上,陸以澤咬著應清商耳垂輕笑:“舒服嗎?我的好嬸嬸……礙眼的人死了,你終於徹底是我的了。”
應清商失神地望著車內的星空頂,還沒來得及回答,陸以澤的手機驟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臉色微變,接通電話的同時,伸手扯掉了應清商耳朵裡的助聽器。
“什麼事?”陸以澤動作未停。
“阿澤,你和應清商在一起啊?”對面顯然聽到了動靜。
“嗯,”陸以澤把玩著手裡的小物件,“有事直說,我把她助聽器摘了,她現在和聾子沒區別。”
應清商驟然睜大了眼睛,陸以澤的話讓她心下一沉……
其實三天前,她的聽力就意外恢復了,只是助聽器戴習慣了,便一直沒取。
她分辨出電話那頭的人,是陸以澤的朋友,何婧。
“可馨暈倒了。”
何婧只說了五個字,卻立刻讓陸以澤停下了動作。
“她現在情況不太好,需要立即輸血,我記得應清商和她配過型,能不能讓她……”
“知道了,我來安排。”
何婧聞言,聲音激動中帶著哽咽:
“阿澤,你真是我們何家的大恩人!這是你第二次救可馨了,當初要不是你把應清商送到你小叔的床上,恐怕嫁給那個暴力狂的就是可馨了,我代妹妹謝謝你!”
何婧的話讓應清商腦中“嗡”的一聲。
四年前她參加年會被人灌醉,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片縷不著地和一個陌生男人糾纏在一起。
房間外一片喧鬧,已經有記者在蹲守。
事發後,陸氏的律師找到她,說要和她“談談”。
面對陸氏的威脅,身為普通人的她毫無招架之力,最終被迫妥協。
外人看來她是灰姑娘上嫁豪門,從陸氏下屬公司的一名普通員工一躍成了風光的陸夫人。
實際上她和陸州連結婚證都沒領,舉辦婚禮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掩蓋陸氏繼承人強暴員工的醜聞。
陸州被迫“娶”了她後,失去了繼承人身份,把一切錯誤都歸咎到她的身上,天天對她非打即罵。
最致命那次,陸州醉酒後直接拿菸灰缸砸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關鍵時刻,陸州那僅小他三歲的侄子、因為陸州出事而上位的新一任繼承人陸以澤剛好出差回來。
他把受傷的她送到醫院,又主動報警,以大義滅親的姿態將家暴的陸州用殺人未遂的罪名送進了監獄。
因為送醫及時,應清商並無性命之憂,但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聽力出了問題。
陸以澤二話不說,主動聯繫了最好的醫生幫她治療、陪她復健。
此前兩人不過一面之緣,她沒想過陸以澤會對她這麼上心。
出院那天,陸以澤毫無預兆地對她表了白。
應清商只當這是玩笑,但陸以澤卻很認真。
他行事出人意料,追求她的手段大膽又熱烈,應清商最終淪陷了。
礙於現實,她從來不敢奢求名分,直到監獄傳來陸州的死訊前,她和陸以澤這見不得光的關係已經維持了近三年。
這三年裡,她愛陸以澤愛到幾乎喪失自我,對方各種無理的癖好她都能滿足包容。
連葬禮前塞東西這樣荒唐的要求,她竟然都不顧尊嚴地同意了。
她不是賤,她只是……太愛了。
可誰能想到,她以為救她出深淵的人,竟然就是當初把她推下深淵的劊子手?!
應清商愣愣盯著俯在自己身上的陸以澤,心臟好像被狠狠攥住了。
她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