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槊聽得武凌霍這樣問,頓時惶恐不已,將頭磕在地上。
“陛下明鑑!犬子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非議陛下啊!他只是在調笑另一個……”
“調笑誰?”武凌霍的聲音驀地凌厲,“調笑他人就應該了不成?何況他話語間還帶了朕和皇叔!
熙和殿當時有那麼多人在,要朕將他們全部召來對質嗎?”
“這……”上官槊面色難看起來,“可即便犬子有錯,也不該……”
“子不教父之過!”武凌霍再次截斷他的話,“上官卿理當回去悉心訓誡自己的兒子。
今日只是皇叔將他帶走,若他日口無遮攔說出些大逆不道之言,給皇叔落下把柄來刁難朕。
上官卿,到那時再想管教兒子,可就追悔莫及了!”
上官槊聽得汗流浹背,無言再反駁些什麼。
武凌霍面色稍霽繼續道:“皇叔那裡朕會去說情,儘量不讓令公子吃太多苦。
至於上官卿你,教子無方差點叫兒子釀出大禍,就罰俸三個月以示懲戒。”
“老臣謹記陛下教誨。”
上官槊心裡懊悔不已,沒想到來皇帝這裡非但沒撈回兒子,還搭進自己三個月的俸祿。
武凌霍又將目光轉向裴大學士。
他被武承闕罰俸半年,兒子也在府禁足半年,並且聲稱若敢中途破戒,就挖了他兒子的眼睛。
“裴卿,”武凌霍臉上的笑意帶著些滲人的意味,“你也有異議嗎?”
他猜得出攝政王這樣的處罰有何深意,若易地而處,他會有同樣的決定。
蕭輕羽上岸時被很多男人看到,但大多數人都顧著禮教德行不會輕易當眾議論此事。
唯有姓裴的不知死活,就只能拿他殺雞儆猴,來堵其他人的嘴。
裴大學士也急忙跪下:“臣……未管教好豚兒,不敢有異議。
只是……非議陛下之人並非只有微臣與上官大人的兒子,攝政王此舉,卻有挾私報復之嫌。”
“皇叔一世英名,朕定不能讓他落得個如此瑕名。”
武凌霍挑了挑眉,笑容看似純良無害,“當時在一起借他人調侃朕與皇叔的,其餘幾人一併罰俸三個月,其子女皆在府禁足三月!”
他隻字未提蕭輕羽,將那些人全部懲處。
如此一來,既防止她遭人嫉恨,淪為眾矢之的,也能借此警示眾人,讓他們再不敢議論有關皇帝和攝政王的話題。
畢竟提起蕭輕羽,也一定和他們二人有關。
其中有些心思玲瓏之人,也該領會到皇帝和攝政王看似是黨派紛爭,實則都在維護那個女子。
兩人悻悻退下,多少也算有了些心理安慰,不敢再因此事多言。
蕭輕羽從裡間走出來,再次向武凌霍謝恩:“多謝陛下!”
“蕭姑娘千萬別再多禮了。”龍床上靠著的人又恢復溫和神色,“今日姑娘遭受種種,皆是朕先前之過,朕理應為此予以彌補。”
蕭輕羽低頭淺笑沒再說什麼。
她受對方救命之恩,早就蓋過了什麼“先前之過”。
只是對方的恩情她還不起,就讓自己的父親鞠躬盡瘁,好好效忠他吧。
可能是落水的原因,現下她已經覺得身子發沉頭腦混沌,再三謝絕武凌霍要給她宣御醫的好意,和對方告別出了養頤殿。
珊瑚就等在外面,看到她出來面上帶著擔憂詢問:“小姐,陛下喚您何事?沒有為難小姐吧?”
珊瑚害怕皇帝會因為攝政王處置了保皇黨的人,而對她家小姐不滿。
蕭輕羽搖了搖頭:“沒有,陛下只是召我過去隨便聊一聊。”
其實她也有些不理解。
皇帝對她的態度似乎轉變得有些不正常?
前世她如願成了準攝政王妃,此後和武凌霍幾乎又沒了交集。
如今,對方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似乎刻意在對她好?
也有可能真是因為之前給她出主意利用了她而愧疚?
反正出了這道宮門,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理由交集。
蕭何在宮門口等她,上了馬車後她昏昏欲睡。
父親卻又問她被皇帝召去說了什麼?有沒有因攝政王一事遷怒她?
她撐著頭眼眸半闔,蕭何又開始在耳邊提起武承闕。
“熙和殿發生的事為父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事發的時候,他和保皇黨一起去了皇帝的寢宮外,“表面上看,這攝政王是假借你被羞辱打壓保皇黨。
可為父隱隱覺得,他就是在為你出氣!
只不過不想讓別人察覺出來,故意只罰了保皇黨。
他想打壓保皇黨有的是機會和理由,怎麼會因為這種容易遭人誤會的事借題發揮?
如今你名節毀在他手上,他心裡應該多少還是有些在意的。
眼下他也中了箭,回去之後你就帶上些藥材補品去一趟攝政王府,人越是在脆弱的時候,才越容易心軟,說不定就對你……”
“父親!”
蕭輕羽實在聽不下去,掀眸打斷他,“攝政王親口對女兒說,他是故意打壓那兩位大人,不是為了我。”
“你過去不還說過,他這個人就是口是心非?”蕭何眉頭一擰,語氣急促,“你別想找理由,只管想辦法嫁進攝政王府才是正事!”
“父親不是一直反對我接近他?如今怎麼突然改了態度?”
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隻要自己改了主意,周圍的人也會跟著改變態度?
武凌霍是這樣,父親也是這樣?
“那是你名節還未受損的時候!” 蕭何雙手一攤,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如今不嫁給他,你還能再嫁給誰?”
“他是攝政王,您是維護陛下一派的人,若女兒嫁過去,就不怕別人在您背後指指點點?”蕭輕羽皺著眉反問。
蕭何擺了擺手,神色急切:“那是過去!眼下都知道你名節盡毀,和他不清不楚,不嫁給他才會說三道四!”
“父親有沒有想過,若女兒嫁過去,萬一將來攝政王敗了,女兒該如何安身立命?”
張口閉口就是名節盡毀,難道他的臉面比自己女兒的幸福還重要?
最後,蕭輕羽還是被逼著去了攝政王府。
蕭何以珊瑚為質,說她若不去,就把珊瑚拉出去發賣。
天色已經黑沉。
站在攝政王府外等守衛通報的間隙,即使披著厚重的斗篷,蕭輕羽仍感覺身體止不住發寒。
她昏昏沉沉,只覺得頭重腳輕。
等了許久,王府大門終於打開。
……畫外音……
弱弱問一句:寶子們是不喜歡小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