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太早,她墊肚的早餐早已被消化的差不多,剛到晌午,她直覺餓的咕咕叫。
於是,趙清卓去點了兩份盒飯,小心將周瀝叫醒。
周瀝淺眠,見她已經正在吃飯,語氣淡淡:“什麼事?”
趙清卓小心問道:“要吃飯嗎,我給你叫了一份。”說完,推了一下那盒飯遞給他。
周瀝低頭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那碗盒飯,那米飯乾巴巴的,像散落的沙粒,菜品寡淡,彷彿在這鬧鬨又不透氣的車廂內存放了好久,毫無食慾,只一眼,便讓人覺得難以入口。
可她似乎餓了許久,竟吃的津津有味,周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我不吃盒飯這句話,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謝謝。”
打開那盒盒飯,果然如他所想,米飯硬得像石頭,他不浪費糧食,想隨便扒拉幾口吃完,卻一瞬感覺喉頭被膩住,還是趙清卓看他似乎真的不適應這些,趕緊給他去前面倒了杯水,面色有些歉意尷尬。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吃盒飯,火車上的盒飯只能充飢,的確沒有那麼美味,不好意思。”
趙清卓只是想禮尚往來,她手中捏著一張半皺的紙巾,猶豫半晌,沒敢遞過去。
周瀝沒有急著回應她,那雙深邃的眼眸猶如寒夜中的深潭,讓人難以捉摸。
片刻後,他微微抿著嘴唇,沉默了片刻,喉結上下滾動,似乎在努力組織著語言,終於,他用那一貫低沉而冷淡的聲音說道:“謝謝你好意,我確實有些餓了。”
隨後,他竟真的幾下將手中的盒飯吃完,並且沒有再露出半點不適應的神情。
趙清卓抿唇一笑,也跟他一般,大大方方,風捲殘雲般吃完了手中的盒飯。
這個傢伙,趙清卓無不忖度又有些動容的想,他一定沒怎麼吃過這些,但卻會照顧她的情緒。
想到這裡,趙清卓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隱晦的情緒,直覺那冷淡的外表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比她的外在更有探究性。
與此同時,車廂內的另一邊,白嘉佳和傅學琛也同坐一起,她微笑著指使對方為自己做事,看到對方服從,心中萌生出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傅學琛去前面的車廂給她倒水,他做夢也想不到,原本答應在家中等待他的人,已然與他前後一腳,踏上了同一輛火車。
趙清卓手中的東西莫名掉到地上,她彎下腰去撿,恰好與傅學琛擦肩而過,但她起身的背影被傅學琛注意到,傅學琛停下腳,似乎是感受到什麼,正準備往回想查證些什麼,卻被一道嬌俏聲喊住。
“倒杯水怎麼去這麼久?”
趙清卓的背影頓時微僵,怎麼會是他們倆?
但她並沒回頭,反而是繼續正襟危坐,經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學琛頓了頓解釋:“好像,在這裡看見了清卓。”
白嘉佳微微感到不適:“表妹在家待著呢,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火車上?”
這個時候,為什麼要想起一個無關緊要的表妹呢?她心中閃過懷疑,但是並沒有明說。
聞言,傅學琛也覺得有理。
趙清卓那麼捨不得他,勢必要跟他結婚,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火車上,而且,她連家人都沒有,根本無處可去。
傅學琛無不惡地想著,隨後只是露出一抹淺笑:“大概是衣服有些相似,認錯了,先去倒水吧。”
趙清卓將這一切的話都聽進耳朵裡,眼裡頓時閃過一抹對自己的嗤笑。
真巧,在同一輛火車上,但二人卻早已成為反方向的時鐘,再不相交。
她的變化,被心細的周瀝盡收眼底,但對方並未明言,只是望著對面二人的相攜場景,眼神驟然冷淡。
到達周家已是下午,周楚懷和陳愛婷已經在家裡等著。
看見趙清卓過來,陳愛婷十分歡喜地把趙清卓拉到自己身邊。
“清卓,你瞧瞧你,怎麼還比以前廋了,你那結婚對象怎麼照顧你的?”一邊說著,一邊撫著她的髮絲,語氣心疼。
提起傅學琛,趙清卓一時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只能淡笑回應著陳愛婷:“之前工作太忙了,事兒多也沒顧上吃飯,謝謝阿姨。”
陳愛婷皺眉:“那可不行,以後在阿姨這兒住下,我得監督你吃飯,以前白白胖胖一小姑娘。”嘖了一聲,嚥下千言萬語,“阿姨以後監督你吃飯。”
陳愛婷想說傅學琛的不是,但又不知從何說起,生怕
讓她不高興。
趙清卓幾次拒絕他們,也單單是為了那個男人而已。
考慮到趙清卓父母雙亡,他們屬實也不好說的過分。
畢竟一個小姑娘無親無故的,在這個社會中,確實是很想要找到自己的依靠,嫁人對她而言,不失為一條出路。
“周瀝,你把客房裡的東西都搬出來,再把清卓行李放進去。”陳愛婷瞥了站在一旁的他。
從進門開始,趙清卓就感受到了他們對自己的熱情。
她感動不已:“叔叔阿姨,這次來打擾你們,實在不好意思,往後我一定好好在這邊發展,爭取不辜負二位期待。”
她爹過命的兄弟,是不會圖她什麼的。
周楚懷二人顯然不在意這些,只是安撫她情緒:“你的事情就是周叔的事,想來這邊發展叔高興都來不及。”
陳愛婷附和,笑言: “可不是,我們就周瀝一個兒子,他整天在部隊裡忙東忙西,哪有時間陪我們,從前你周叔就想把你認做我乾女兒,可你那爹死活不同意。”
聽完,周楚懷還哈哈笑出聲。
“是,也是陳年舊事了,當時我就尋思這傢伙是想給你和周瀝湊個姻緣,那成想,你自個兒就找了個。”最後的語氣拉長,帶著一絲滄桑。
說不失落是假的,
他們夫妻倆工作很忙,周瀝也成器,年紀輕輕當上了軍隊軍官很多時候也會下鄉建設祖國,他們一家上進安穩,在錢財方面已經達到富足,但眼看周瀝二十五歲還沒個對象,他們心裡都愁死了。
相親他不去,介紹的他也不看 最後乾脆連家也不回來了,讓他倆沒轍。
本來還想著撮合一下趙清卓二人,但也沒想到趙清卓會提前跟一個不願為她考慮前途發展的人走到一塊。
趙清卓尷尬一笑:“我就一普普通通姑娘,要啥沒啥,還好我爸當時看的門清,不然這不耽誤瀝哥嗎?”
陳愛婷不滿:“小姑娘瞎說些什麼呢,周瀝你沒好到哪兒去,成天就在這氣我們,你來了我心裡是真高興,這晚飯都提前做好了,回頭我們給你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工作。”
趙清卓與他們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飯,感受到夫妻倆對自己的照顧,她心裡有些恍然若失。
其實她從一開始本就該過著這樣的生活,她要是早些過來的話,只怕也會比現在要好上許多。
她文采好,在編輯社待了不少時間,又懂得彈些鋼琴,再提升一下自己,去學校裡做個老師是沒有問題的。
可惜這兩年的時間,她一邊忙於工作,一邊忙著給傅學琛料理各種生活上的繁瑣事,已經讓她有點力不從心。
耽誤了這麼久,卻仍然沒有換來對方的良心發現,甚至連結婚當天都是想著要去給白月光搬家,實在令她寒心。
陳愛婷瞥了眼日曆,忽然驚呼:“哎呀,清卓今天生日是不是,瞧我這一高興,差點忘記了,你等著,阿姨我現在給你下碗長壽麵。”
他們家不興整那套洋氣的蛋糕慶生,煮碗長壽麵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她們已經有好些年沒見過了,趙清卓嘴巴微微張著,眼中滿是驚訝。
周瀝瞥了她一眼,見她這副驚訝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語氣溫和了些說道:“生日快樂。”
眼看趙清卓還是一副不解,周楚懷在一旁解釋道:“這不是你前些天打電話說要來這邊發展,我們心中高興,恰好是周瀝在家翻到你出生那年,我們用老相機拍的照片,那背後寫著日期那,你比周瀝也就小了幾歲,你出生時我們一家都還去看過你,雖然咱們有不少年沒見,但叔叔沒記錯吧?”
周楚懷小心翼翼詢問著她。
聽到這番話,趙清卓的眼眶瞬間溼run了:“沒錯,謝謝叔叔為我擔心。”
這些年來,趙清卓認為自己一直漂泊在外,除了她,幾乎無人記得自己生日,沒想到,周瀝一家竟如此有心。
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和關懷,像一股暖流,緩緩流淌過她的心田。
她激動得聲音有些顫抖:“謝謝你們,真的……謝謝。”
說著,淚水忍不住奪眶。
陳愛婷端著面出來,瞧見這一幕,十分驚訝:“哎喲,怎麼哭了啊閨女,慶生日掉什麼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