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5
隨即而來的是江庭不斷撥打來的電話，屏幕重複地亮起又熄屏。
掌心的鮮紅在水流沖刷下消失，沈念初望著鏡子裡毫無血色的自己，深深嘆了口氣。
小黑貓似是感受到她的難過，焦急地用爪子拍著廁所門。
見她開門，它將整個身子都靠了過來蹭著她的手心，露出柔軟的肚皮打滾逗她開心。
沈念初輕輕抱住它：“幸好在最脆弱的時候還有你陪著我。”
門口傳來密碼連續輸入錯誤的提示音，沈念初視若無睹地收拾行李。
門一開啟，江庭雙眼猩紅衝過來將她手中的衣服擲在地上，急切地打著手語。
“老婆，我錯了。我不該忽略你的感受，不讓你養貓的，你別說要離開我的氣話好嗎？”
江庭還是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問題遠不止於此。
沈念初的嘴角劇烈顫抖，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得搖了搖頭繼續疊起衣服。
江庭的眼神里滿是慌亂和無措，蹲下身子持續輸出著：“老婆，我錯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思柔畢竟是我的妹妹，我夾在中間也很為難，我發誓以後事事以你為先，原諒我好嗎？”
是妹妹還是情人？她不是早成為了被遺棄的選項嗎？
沈念初對上他乞求的眼神頭疼欲裂，所幸破罐子破摔將他推倒在地：“你和江思柔的事我都看見了，我們分開吧。”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瘋狂地搖頭否認。回過神後想要抓沈念初的手卻被弓起身子發出警告的小黑貓呵退。
他明白他沒法再上前，因為無論是傷害小黑貓還是她，他都無法承擔後果。
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小黑貓，沈念初內心湧起一陣感動。
她安撫著小黑貓告知她沒事的，它炸著的毛瞬間乖順下來，安慰地舔了舔她的手心。
江庭反鎖了房門緊緊倚靠著，顫抖著手指打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辜負你，是我一時糊塗，不要拋下我好嗎？”
沈念初一陣苦笑，雙手用力地錘著胸口：“你知道我多難過嗎？你知道我多痛嗎？”
江庭走過來跪下，心疼地雙手緊緊抓住她的手懇求著：“不要傷害自己，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錯了，求你給我個機會彌補，別離開我，沒有你我會死的。”
她大力將手抽出使勁甩了他響亮的一巴掌，五指的指印在他的臉上清晰可見。
江庭猛地拉著她的手用力抽向自己，一下接連一下不斷，直到沈念初因反作用力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江庭半張臉迅速紅腫，哭得上起不接下氣仍不忘一遍遍急切地打著手勢：“不要離開我，我會死的。我錯了，求求你，我保證再也不會和她再聯繫，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這是她第一次見江庭如此狼狽的模樣，房間太靜了，靜到兩人眼淚嘩嘩砸到地板上的聲音都那麼響。
在對上他淚眼朦朧的雙眼時，江庭緊緊抱住她不鬆手，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打溼了她大半肩膀。
這次她沒再推開他，她只是靜靜地在想江庭明明這麼愛她為什麼還要出軌，明明發過永不背棄的誓言，為什麼不作數了？
直到江庭的胳膊越收越緊，她最終得到了答案。
江庭雖然愛她，卻不足夠愛。
即使將所有的目光與精力傾注在她身上，也會在分神之際為江思柔留下分寸之地。
而她的害怕，害怕失去他，將他作為人生的依靠。都成了江庭肆無忌憚試探她底線的籌碼。
這次她絕不會退讓，她要守護住自己最後的一寸自尊。
簽證辦理成功的提示音想起，她毫定下了兩週後前往巴黎的機票。
猜忌和懷疑就像潘多拉魔盒一般，一旦被打開便會無止盡的嫉妒與不安。
沈念初明白他和江思柔的關係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線，即使他發毒誓做保證，她也無法完全放下戒備。
江庭變得黏人，寸步不離。面對她的無理要求總是虔誠地將手機奉上。
但更多時候是惶恐，沈念初的每個微表情他都費心去解碼，像一隻怕主人再次拋棄的犬。
僅餘一個月的生命倒計時，越來越多次數的吐血，藥劑用量的增大，都在提醒著沈念初應該珍惜剩下的日子。
她坐在窗邊望著湛藍的天空，扯了扯苦澀的嘴角：“這樣的天氣真好啊，從前怎麼沒想著好好欣賞呢？”
遺憾的無力感在心頭蔓延，最後唯餘淡淡的嘆息。
機票預訂的信息提示音響起，想到十天後就能去巴黎尋找新生，她揚起一抹釋然的微笑，心中自也是多了份期待。
江思柔自收到江庭發來的斷絕聯繫的信息從一開始的瘋狂騷擾到現在的悄無聲息，總讓沈念初惴惴不安。
手機提示音響起，是匿名被髮送來的短信，是一段長達一分鐘的錄音。
沈念初的心慌張起來，鬼使神差點了進去。
是高飛的聲音。
“庭哥，你真就因為沈念初救過你一命，你就搭上後半輩子幸福娶一個又聾又啞的女人啊？這代價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