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07
沈念初的身體猛地一僵，回頭淡淡地看向江庭擺手：“扔垃圾。”
江庭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關切道：“家務活交給我來做就好，你怎麼自己下來還穿這麼少，會感冒的。”
沈念初側身躲過，外套落空掉在地上，沾上一層薄薄的灰。
江庭的手還停滯在空中，望著她隱晦不明的臉深深嘆了口氣，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嗎？
他將外套撿起拍了拍，亦步亦趨跟在沈念初的身後回到家。
沈念初轉過身退後與他拉開距離，江庭周邊縈繞的女香讓她一陣頭暈，比劃問道：“你今天干什麼去了。”
江庭突然單膝跪地，從懷裡掏出枚戒指向她求婚，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記事本翻頁。
“念初，嫁給我吧。”
“今天是我們的八週年紀念日，我想將這天作為我們新生活的開始。”
“我愛你，願意照顧你，想陪你一生一世，答應我好嗎？”
他眼中的深情幾乎要溢出來，拿著戒指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沈念初捂住嘴巴，假意感動，心裡只覺無端地諷刺，江庭果真將她當作最好哄騙的人。
無名指被戴上鑽戒的那一剎那，她沒感受到幸福，只有被束縛的不安。
江庭激動地抱住了她，眼前人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單薄且瘦弱。往日柔軟的肉感現在唯餘一副骨架支撐膈得人生疼，他的心也隱隱作痛。
沈念初從廚房裡取出香檳慶祝，自己好久沒這麼發自內心的笑過了。
江庭饒有興趣地想喝交杯酒，卻慘遭她拒絕說是要留到婚禮，他敲了敲自己的頭笑自己操之過急。
他接過一飲而盡，口中碎渣的不適感讓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可沈念初的笑又如此明媚，他不想破壞這麼美好的氛圍。
幾分鐘不到，他感覺全身無力，眼皮子也在打架，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看到的是沈念初淡漠的不摻雜一絲情緒的眼睛。
冰塊倒入香檳杯發出清脆的聲響，與匿名賬戶的信息發送的提示音重疊。
是一張無名指戴著鑽戒的照片，是她曾提過以輕巧精緻的貓爪風格而聞名的巴黎小眾設計師，其檔期都要提前兩年預約。
一張照片就足以讓沈念初冷靜下來。
一個男人知道你有多愛他，多離不開他，於是愛就變成了籌碼，婚戒就變成了枷鎖，你被困在痛苦的沼澤。
她蹲下身摸了摸趴在她腳邊的小黑貓道：“對不起，往後你要跟著我受苦了。”
小黑貓眨著圓潤的大眼睛，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呢，叫你遲雨怎麼樣？”
小黑貓用爪子勾了勾她的手，顯然對這個名字表示贊同。
她仔細地將手中的安眠藥碾碎扔進杯中，用力攪拌著，直至在杯底消失呈透明色。
沈念初從臥室取出毯子蓋在他身上，將這些天江思柔發來源源不斷挑釁的不堪入目的照片摔在他臉上。
她下得藥足以讓他睡到明天中午，醒來江庭的反應會是如何呢？
她不想去猜了。
她最後看了一眼承載所有回憶的房子，將手機卡取出掰碎，頭也不回地抱著小黑貓離開。
她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大街上，想到了最後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