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西炎侍女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小姐,該吃飯了。”
她將一盆羊肉與一碗羊奶放置在矮几上,目光觸及溫挽月時,閃過一絲不忍。
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默默退下。
溫挽月麻木地望著眼前的食物,瞧見這西炎國的吃食,她毫無胃口。
空氣中瀰漫著羊羶味,光是聞味道,這西炎食物,都沒有寒國的食物誘人。
忽然,一抹凜冽的寒光映入她的眼簾——
在羊肉上面,竟大喇喇地擺著一把匕首。
考慮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溫挽月心中一動。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過去,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刀柄,心中湧起一股決絕。
失了清白,被困於這異國他鄉,活著還有何意義……
不自由,毋寧死。
“父親,母親,哥哥,月兒不孝,不能再陪伴你們了,還望原諒月兒。”
溫挽月低聲喃喃,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美眸中滑落。
她想起遠在寒國的家人,懷念曾經平靜美好的生活……
現在卻因為依拉勒的所作所為,全部化為泡影。
“依拉勒,你不得好死,死了也會下地獄!”
她心一橫,將匕首高高舉起,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胸口。
匕首插入胸膛時,劇烈地疼痛瞬間向她襲來。
疼痛從胸口蔓延至四肢,她身下一軟,癱倒在地毯上。
溫挽月忍不住皺緊眉頭,心中卻破天荒的平靜下來。
隨即眼前一黑,在血泊之中閉上了雙眸。
過了好一會兒,侍女再次進來收拾餐具。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溫挽月,嚇得臉色煞白,轉身尖叫著跑了出去。
“不好啦!來人啊!”
管家聽說依拉勒新收的侍妾自盡了,不敢耽擱,急忙找來巫醫為溫挽月救治。
依拉勒下朝之後,聽聞此事,陰沉著臉,朝溫挽月住的院子走去。
*
好在經過巫醫的救治,溫挽月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畢竟年輕,醒的也快。
她一醒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若不是鼻息間瀰漫著羶味,還有這陌生的環境。
她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正在地獄中。
不過,這與地獄又有什麼區別呢?
那個殘暴粗魯的男人,簡直比地獄的夜叉還讓人害怕。
要是死了該多好,就不必繼續受折磨了。
溫挽月忍不住苦笑。
怎麼連死都這麼艱難?
她討厭這裡,還有這裡的人。
為什麼要救自己,為什麼不讓她解脫?
帳外傳來沉悶的腳步聲。
溫挽月想起昨夜的折辱,渾身止不住的發顫,本能地抓起染血的毛皮裹身。
依拉勒推門而入,旋即踢開滾落的奶碗。
他不疾不徐地朝著溫挽月走去,看著越走越近的高大男子,她的身體抖得更兇了。
鎏金匕首在男人掌心轉出寒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草原上的母狼被咬斷喉嚨之前,尚且知道用爪子撕開獵人的咽喉。”
帶著厚繭的手指突然掐住她滲血的傷口,“你卻只會將刀刃對準自己?”
“啊……”
溫挽月痛得仰起脖頸,望見男人頸間晃動的狼牙墜子正滴著新鮮血珠。
縱使知曉依拉勒生性殘忍,可在看到依拉勒那張陰鷙可怖的面容時,她還是忍不住的害怕。
他什麼意思,意思是死之前最好把他殺了,再自盡?
因為男人的動作,她受傷的胸口愈發疼痛,疼得滿頭大汗。
溫挽月卻並未顯露出來,只是拼命咬著嘴唇,強忍著身體的疼痛。
依拉勒瞧著她佈滿細密汗珠的額頭,一把甩開她。
溫挽月被他大力甩到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眼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能死。”
“你若再敢尋死,本王就將你全家屠戮殆盡。你自己掂量掂量。”
溫挽月聞言,仰著頭憤怒地瞪著他,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我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如此對我?”
看著他目中無人的模樣,她心中的恨就越深。
為解心頭之恨,她真恨不得將他手中的匕首奪過來,狠狠插進他的胸膛。
可是自己在他面前太弱小了…
溫挽月冷冷一笑:“還有,我父母豈是你這蠻夷,所能殺害得了的!”
福山州乃邊陲重地,因與國力強盛的宋國以及西炎國交界。
所以福山州歷來重兵把守,而溫父正是福山州的最高長官。
而她的母親是寒國郡主,皇帝的侄女。
她外祖父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她唯一的哥哥,更是在福山州擔任副將軍之職。
倘若溫家出了變故,她外祖父和寒國朝廷定不會善罷甘休。
屆時西炎國必將吃不了兜著走,不把這個畜牲交出去,恐怕平息不了寒國的怒火。
依拉勒聞言眼神瞬間冰冷,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因為西炎國地處荒漠,西炎國人多以遊牧為主,只有少量土地可以拿來農耕。
就這樣,種的糧食、水果和蔬菜也少得可憐,質量更比不過中原王朝宋國和寒國。
所以中原那邊的兩個王朝都不帶他們玩,因為宋寒兩國都是以農耕為主。
其中以宋國尤為明顯,他們的文明太耀眼,連帶著西炎也受到了影響。
兩國不僅不帶西炎國玩,還叫西炎國人為蠻夷,處處瞧不起他們。
溫挽月的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一個被他寵幸過的女人,居然也敢叫他蠻夷,簡直是自找苦吃。
他搖著頭,冷笑著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腦袋,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嘖,真是個傻孩子。”
“本王既能將你悄無聲息地從寒國擄至西炎,自然也能無聲無息地取你全家性命。”
溫挽月厭惡地歪頭躲開他的手,將他的手推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你敢動手,寒國定會查出是你所為,屆時我外祖父絕不會放過你!”
依拉勒一臉玩味地看著她:“倘若通敵叛國、畏罪自殺呢?”
溫挽月心中駭然,恐懼瞬間攥緊了她的心。
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憤恨地瞪著他。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著罵了句:“無恥。”
依拉勒瞧著臉色蒼白如紙的溫挽月,眼中非但沒有憐憫,反而湧起更強烈的慾望。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那種美。
他不顧溫挽月驚恐的眼神,再次對她伸出了罪惡之手。
溫挽月拼命地掙扎,不想讓他得逞。
因動作過大,牽扯到了傷口,衣衫上很快就沁出更多的鮮血。
依拉勒手指在她穴道上一點,溫挽月便安靜下來,渾身動彈不得地躺在了地毯上。
依拉勒再次殘忍地侵犯了她。
結束後。
他站起身,整理著自己的衣物,冷漠地瞥了一眼癱倒在地毯上、眼神空洞的溫挽月。
“從現在起,別再做那些尋死覓活的蠢事,乖乖待在本王身邊,好生伺候本王。”
“否則,你的家人就得死。”
溫挽月緊咬下唇,嘴唇被咬出了血。
她強忍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劇痛,一字一頓地說:“依拉勒,你會遭報應的,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依拉勒對此只是嗤笑一聲,“報應?本王從不信因果一說。”
“你只需記住,在這王府中,本王便是天,無人能奈我何,本王要你幹嘛,你就必須幹嘛。”
“你最好收起那些無用的狠話,安心伺候本王,興許還能讓你和你的家人多活些時日。”
說罷,他大步離開房間。
沉重的房門在他身後轟然關上,將溫挽月的絕望和恨意,隔絕在這昏暗的空間裡。
溫挽月緩緩蜷縮起身體,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滴在地毯上。
此刻,她滿心都是對依拉勒的滔天恨意。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逃離此地、向他復仇的念頭。
溫挽月撫摸著左手大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喃喃自語道:“你那般厲害,若你能來帶我離開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