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挽月孤獨地坐在矮几前,思緒飄回到一年前。
寒國有女子五歲後臉戴面紗的習俗,第一個見她們臉的男子,便是她們未來的夫君。
婚後才能摘下面紗。
去年剛及笄之年的溫挽月,邂逅了生命中重要的兩個男子。
她輕撫脖頸上用繩子繫著的玉扳指,那玉戒指的主人如今不知在何處,他們不過一面之緣。
而另一個,正是裴哥哥。
被她視作大哥哥的裴照,兩人感情很是要好。
身為福山州刺史千金,溫挽月在寒國被譽為數一數二的美人,儘管無人見過她。
貼身丫鬟珠兒常說起這些傳言,溫挽月總是一笑了之。
珠兒對此頗為不解,可溫挽月覺得女子容貌本就只給自己和未來夫君看。
何必在意他人評價。
“珠兒,你快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去慈恩寺呢。”
想到如今淪為依拉勒這蠻夷的玩物,溫挽月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痛恨那次出行。
因為它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
但只要幫到了需要幫助的人,她就無悔。
更何況那還是裴照哥哥。
第二天,溫挽月早早醒來,珠兒幫她梳妝。
上身紅色絲綢短衣,繡著五彩蝴蝶,胸口蝴蝶結點綴,袖口是白色綢緞。
淺灰色裙子垂至腳踝,配白色棉鞋。
她臉上蒙著白色面紗,只露出大而明亮的眼眸與彎彎柳眉,面紗勾勒出小巧挺立的鼻子。
頭髮梳在耳後,兩邊各留一股長髮用絲綢紮成蝴蝶結,愈發顯得活潑開朗。
“珠兒,先去母親那請安。”
溫挽月微笑,眼若月牙,提裙優雅走出屋子。
到了隔壁院,溫挽月讓珠兒在外等候,自己去給母親請安即可。
她停下腳步,恭敬地看向正在用膳的婦人:“母親。”
貴夫人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目光轉向她,嚴厲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柔。
“月兒,快進來。”
溫挽月碎步走入,待丫鬟收拾好餐具,才到大廳中央請安。
“你用過早膳了嗎?”
溫挽月撫摸著手上的玉扳指,低著頭恭順道:“用過了。”
婦人打量著盛裝的她:“月兒這是要出去?”
“是的,母親。今日十五,我要去慈恩寺上香,順便捐香油錢。”溫挽月微笑回應,坐得乖巧又禮貌。
婦人一聽,表情無奈又輕蔑,嘆氣道:
“月兒,你心思單純,萬事小心,外面壞人多,別被外表騙了,特別是那些低賤的乞丐,別用手去扶他們。”
溫挽月眉頭微皺,提高聲音:“娘,請注意言辭,這話若是傳出去,影響不好。”
“而且他們本就很可憐,並非生來低賤,你不要有偏見。”
“你懂什麼,我還不是為你好?”
婦人想起往事,她有位庶姐,十二歲那年曾被乞丐侵犯,承受不住打擊自盡而亡。
因關係著王府尊嚴,父王強壓此事,將犯事的乞丐秘密處死了。
此事不被外人知道,就連她的孩子也並不知情。
她心中滿是對乞丐的厭惡,怒喝道:“溫挽月,你總為乞丐惹我生氣,那些低賤東西,你對他們好有什麼用?”
“人性難測,別去考驗!”
“我從小到大教你離那群乞丐遠點,你不聽也就罷了,還去給他們施粥,你要氣死我成?”
溫挽月不想惹惱母親,又見她油鹽不進,只能以退為進:“母親息怒,女兒告退。”
說罷,提裙行禮,正要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