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嘉淮在自己的房間裡整理資料。昕羽敲敲門問道:“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說件事。”
嘉淮把椅子轉過來,示意她坐在床邊。溫和地問:“什麼事?是找到工作了?”
“就算是。”昕羽興致勃勃的說。
嘉淮也有了興致,問:“什麼工作?說說看。”
昕羽有些忐忑地說:“你還記得上次買花的那家花店嗎?我第二天又去了,它那也招人。我就問問,工資給的不算高,但是,但是……。”
“你喜歡是嗎?”嘉淮平靜地問著。
昕羽有點失望,試探地問:“你,你不同意啊?是不是覺得有點,有點丟臉啊?”
“丟臉?丟什麼臉?”嘉淮不解地反問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希望我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做個白領什麼的,在花店打工確實有點……,但是我能力有限,也真的,真的喜歡。”昕羽小聲解釋道。
“你想哪去了,什麼丟臉。靠勞動吃飯有什麼丟人的。”嘉淮笑了。
“我是覺得一,隔行如隔山,你以前沒有做過,什麼都要從頭學,不是很快能上手的。二,花店的營業時間很長,是那種每天都要上班吧?你會很累,很辛苦的。”嘉淮說。
“我不怕辛苦,我喜歡。”昕羽語氣堅決地說道。
“好吧!你去試試。”嘉淮鼓勵地看著她說。
“謝謝!”昕羽輕快地站起來,在他臉上吻了一下,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嘉淮摸著臉上被吻過的地方,笑了!
花店的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精明能幹。昕羽和琴姐商量,每天她十點半上班,晚上八點半下班。她對嘉淮抱怨道:“晚上沒法做飯了,我早上留好飯,晚上你回家熱一下吃。”
嘉淮安慰她說:“不用麻煩,我去大爺家吃,或者外面吃完了再回來。你安心上班吧。”
“你這段時間最好吃少鹽少油,清淡有營養的食物。你別管了,我會安排好的。”昕羽說。
“好。你別太辛苦,偶爾吃一頓半頓的也沒事。”嘉淮摟著她的腰,看著她切菜。
昕羽去花店做工半個月了,嘉淮明顯感覺她整個人很疲倦,人也瘦不少了,每天回家就睡覺,他也對昕羽說太辛苦就不要做了,但是昕羽說她能堅持,慢慢就會適應的。
這天早上,嘉淮醒來時聽見廚房有動靜,他走到廚房門口看見火上燉著砂鍋,聞到滿屋子的肉香,昕羽坐在灶臺旁一邊剝蝦殼一邊帶著耳機聽歌,旁邊有一盤切好的油菜,泡發好的木耳和醃製的肉片。昕羽剝幾個大蝦就用紙巾擦擦手,不時用嘴吹一下,嘉淮不解,悄悄地走近後看到昕羽的雙手滿是小口子和手背上細細的刮痕,蝦汁裡的鹽分沙的她手疼,他的心頭像被人打了一下,抽著疼。他拿走她手裡的蝦肉,牽著她,把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昕羽驚慌又欣喜地叫道:“你起來了。我看我昨天買的蝦很新鮮,中午給你帶白灼蝦。”
“白灼蝦也不用剝殼啊?”嘉淮問道。
“飯盒小,剝殼可以多裝幾隻。”昕羽答著。
“你的手怎麼這麼多小口子呢?”嘉淮仔細地捧著她的手看。
昕羽抽出手,用紙巾擦著說:“昨天有個大份兒,打一紮999朵玫瑰的花束,玫瑰花的刺兒多刮的,我塗點藥膏就好了。”
嘉淮心疼地把她擁入懷中說:“別去了,我養你。”
昕羽推開他說:“不是你說不包養我,讓我去找喜歡的工作嗎?你不能反悔啊。這個工作是辛苦點,但是我做得挺高興的,學到了不少知識。誒!我都記下來了,我拿給你看看!”
說著就跑到房間裡拿出一個硬皮本子,嘉淮翻著,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寫著玫瑰花如何能延長花期?……洋甘菊,太陽花,向日葵喜歡陽光。……用維生素c和阿司匹林配製保鮮液的比例,等等。還有一些花束和花籃的手繪圖。本子寫了有十多頁,字跡工整,圖畫的也很清晰,漂亮。
嘉淮吃驚地看著她,他總覺得她是幾天的興趣,累了煩了就會找其他工作了,沒想到這個小妮子是真心喜歡,工作這麼累也能堅持而且還很上心。
他不禁誇獎起來:“寫得真細緻,字也漂亮。”
他看到本子的背面也有字跡,就倒過來看,是日常的流水賬,按日期記錄的,西紅柿 8.6元,……扁豆 14.9元 ……醬油19.9元等,翻到昨天的日期,寫著大蝦 4斤 190元,炒米飯 12元。
昕羽說:“你給我的信用卡,我掛在微信上了,花的錢我都記賬了。”
嘉淮合上本子,抱住她頗為感動地說:“給你的卡是讓你隨便花,不是讓你記賬,我也沒有要求你來報賬啊。還有你每天給我帶的飯這麼豐盛,自己就吃一份炒米飯嗎?”
“我一直有記賬的習慣,也想看看咱倆一個月能花多少錢。至於吃炒米飯,我中午也帶飯了,是晚飯時餓了,湊合兒一口的。”昕羽解釋道。
“喲!呦!我鍋裡還燉著排骨呢!你出去吧,我要炒菜了。”昕羽突然驚醒,手忙腳亂地衝到砂鍋前,關上火。
嘉淮站在客廳看著忙忙碌碌的昕羽,心中湧過一陣暖流。他暗暗告訴自己:這個女孩,一定要愛護她,疼惜她,她要什麼都要儘自己所能給予她,要做什麼都要百分百支持她。因為她是真心對自己好,讓他重新相信了愛情,真好!原來被愛時蝦是沒殼的,柚子是沒皮的,微信是秒回的,電話是打不完的。
下午五點多,昕羽正費力地從衛生間提出一桶清水,突然一隻大手接過水桶,是嘉淮。昕羽忙說:“我來吧,別把你大衣弄溼了。”
“衣服算什麼!你們沒有小貨車嗎?就這麼提水嗎?”嘉淮邊走邊問。
“沒有。平時都是用超市的小貨車運水。今天小車剛還回去,又想起還有幾盆沒換水,我想著就提一桶回去。”昕羽撒了個謊。
嘉淮把水桶放到店裡,琴姐看著他對昕羽說:“你男朋友嗎?怎麼有點眼熟?哦!哦!你……是不是那天和昕羽一起買花的,讓我給包的漂亮點的那個男生。”
嘉淮大方地打招呼說:“是,琴姐好記性。我叫徐嘉淮。常聽昕羽提起您,說您人好,教了她不少東西,謝謝你這麼照顧她。”
琴姐高興地拍拍昕羽說:“這小妹妹人聰明,能幹,心又細,性格還好。能娶回家是福氣!”
嘉淮擁著昕羽說:“是的,這福氣我一定要抓牢。”昕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嘉淮接著說:“琴姐,店裡現在忙嗎?我們能去吃個飯嗎?”
琴姐忙說:“去吧!去吧!彆著急,慢慢吃,昕羽吃得太少!”
嘉淮帶昕羽來到樓上底商的一家披薩店,說:“這家店是新開的,網上評分挺高,咱們也嚐嚐。”他們點了個雙人套餐,嘉淮又多點了份單人餐,讓服務員送到花店。
兩個人邊吃邊聊,嘉淮不時給她的盤子裡添著食物,昕羽攔住說:“不吃了,我實在吃不下去了。撐死了。”
“你也沒吃多少!我覺得這個培根蘆筍的挺好吃,你嚐嚐。”嘉淮拿著披薩喂到昕羽嘴邊,昕羽勉強地咬了一小口說:“還行,蘆筍挺嫩的。我真吃飽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琴姐要把店轉出去,她女兒明年考高中,要回老家上學。我想,我想和你借點錢,把這個店盤下來。你覺得怎麼樣?”
“盤下來要多少錢?”嘉淮問。
“十萬。包括半年的房租。”昕羽答道。
嘉淮想了想說:“這事我現在不能馬上答覆你,我要了解一下。你也先不要和琴姐說你的想法。”
“哦!好吧!”昕羽有一點失望,低著頭喝飲料。。
嘉淮看出來了,握著她的手溫柔地說:“你是希望我馬上說,沒問題,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嗎?想要這種霸總的回答方式嗎?”
“不是。畢竟十萬元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昕羽小聲地答道。
“覺得我摳門?如果你今天看上的是十萬塊錢的首飾或者衣服,我馬上買。但是,做為生意就要謹慎,要把裡面的內情瞭解清楚,有沒有騙局,有沒有坑,你有沒有能力做好,它有可行性嗎?它的前景在那?別的不說,這個花店有一個很大的缺點—沒有上下水,換水需要人力運,這就很不方便。”嘉淮分析道。
昕羽聽了這話,信服地點點頭。嘉淮拍著她手說:“我可以用衣服,化妝品,名牌包來寵我的女人,但是不能用生意或者工作寵女人,這是對你不負責任。這事我會盡快答覆你。哦!你等會我,我結賬去。”
昕羽聽話地點點頭,一會兒嘉淮回來說:“我在店裡充了一個2000元的會員卡,你報我手機號就能點餐,他家不僅有披薩還有意麵,漢堡,海鮮飯,奶茶和咖啡。點個雙人餐你和琴姐一起吃都夠。今後不許再吃炒米飯,炒餅的湊合了。”
昕羽感激他的細心,挽著他的胳膊說:“好的,謝謝你。”
三天後,嘉淮帶著一位瘦瘦的男士來到花店,嘉淮放下手中的蛋糕盒子,小聲問:“老方,你看怎麼樣?”只見老方看看頂棚,又環視一下四周,看看牆上的營業許可證。皺著眉頭沒說話,他俯下身子用手劃拉一下花筒裡的玫瑰和康乃馨,琴姐不解地看著嘉淮和昕羽問:“這是什麼意思?這位先生是要買花嗎?”
嘉淮笑著解釋道:“這位是我朋友,我們路過這裡,我買了慕斯蛋糕送過來。老方,咱們走吧?”老方眼鏡後那雙精明的小眼睛眨了眨,一口川普說:“要走要走。”
昕羽明白,這位方先生是嘉淮找來的業內人士,幫她來看店長眼的,從他的皺眉和不屑的神色中昕羽知道這家店的硬件條件並不優秀,大概率嘉淮不會同意她盤下來。她心裡總有那麼一點點失落,這是離她夢想最近的一次。也想能幫到琴姐,讓她拿著十萬元能儘快回老家和女兒團聚。
一下午昕羽就像做了什麼愧對琴姐的事情,做事也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到家裡看到嘉淮靠在沙發裡看電影,茶几上擺著空水杯,一盒左氧氟沙星膠囊和一盒解痙藥,就問他:你又尿路感染了?這個月都兩次了。”
“是,下週去複查時,一定聽你的,掛個中醫的號看看。今天累不累?”說著張開雙臂,示意抱抱。昕羽投入他的懷抱,按著他的小腹輕語道:“好心疼!抓了中藥,我來煎,我經常幫我奶奶煎,很有經驗的。”
“好!看我都成藥罐子了,你不能嫌棄我啊!”嘉淮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說。
昕羽坐在沙發上,嘉淮順勢躺在她腿上,她的手放在嘉淮的小腹上幫他揉著,嘉淮說:“店,老方幫咱看了。”
“不能盤,是吧?”昕羽搶著說道。
“對。第一,這個店的地理位置不佳,不靠近醫院,寫字樓或者高校;第二,店的環境也不好,沒有上下水而且地下也很潮溼,旁邊還有餐飲,影響鮮花存放。”嘉淮解釋說。
“哦!我明白了。”昕羽輕嘆了口氣,接著說:“就是看到琴姐和孩子視頻通話後就哭,著急盤了鋪子回家就想幫她一下。”
嘉淮笑了說:“我看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太好面子,心太軟。記住,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你可以借錢或者送錢給朋友,但不能拿生意當人情,這樣做雙方以後會生怨的。”
昕羽信服地點點頭。
嘉淮用手指繞著她的長髮問:“你是真想開花店嗎?”
昕羽堅決地說:“想!一直有這個夢想!”
嘉淮定定地看著她,眼中充滿柔情和寵溺,說:“好!我來幫你實現!”
說著他勾著她的脖子吻上她的唇,自從上次親吻過,嘉淮就迷戀上那兩片柔嫩如玫瑰花瓣,芳香似茉莉茶,甜度可比蜂蜜霜糖的紅唇。
昕羽滿臉緋紅半推半就地說:“你不是說不互相撩撥嗎?”
嘉淮放開她說:“這怨我嗎?你這小手,揉的我都快有生理反應了。”
昕羽忙收回手,羞紅了臉扔下嘉淮逃似回自己房間了。
嘉淮想如果這樣的發展下去,他倆的君子協議遲早變成一句空話,但是他是滿心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