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花摸著肚子,委屈的說:“咱們的孩子就要生下來了,到時候住哪啊?現在這屋子小的,連翻身都費勁!”
他們這屋子,除了能擺下一張床,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稍微動靜大點,父母和妹妹都能聽到,之前兩人親熱都得出去找個小旅館。
葉輕龍也覺得很對不起媳婦:“委屈你了,等到拆遷分了房子就好了。“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兒!等這裡拆遷,咱倆的孩子說不定都要結婚了!自打嫁給你,咱們連一天二人世界都沒過上,憋屈死了!還不如我在孃家的時候呢!” 孫荷花委屈的哭了。
雖然孃家重男輕女,可是他們家是郊區菜社的,房子大的很。
她自己的屋子40多平,比這邊一家子住的地方都大!
葉輕龍幹了一天活,累得不行,勸了幾句,看她還在鬧,也煩了,轉身就睡了。
王荷花氣的踹了他一腳:“你就護著你妹妹,養她到80歲吧!”
葉輕枝在隔壁聽得很清楚,嘆了口氣。
哥哥和爸媽都是好人,可是遠香近臭,時間長了,肯定有摩擦。
何況小侄子就要生下來了,到時候家裡只會更亂,還是早點搬出去吧。
可是廠裡的臨時工是沒有分宿舍的資格的。
她想要有地方住,就得想辦法轉正,不然就得出去租房。
租房要不少錢,而且這年頭,未婚女孩子自己出去住,會被人議論紛紛。
她雖然不在意,可也怕影響到家裡人。
要是有什麼可以利用的信息,能讓自己立個功,破格轉正就好了……
可前世她結婚後,在紡織廠也就幹了不到一年,就辭職和孫民生打工去了,根本什麼都想不到。
要怎麼辦呢?
葉輕枝翻來覆去,一直折騰到半夜,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沈清河!
這個人是這礦區周圍的風雲人物。
神通廣大,認識很多大人物,不管什麼事,只要他答應了幫忙,基本上都能成功了。
據說他家以前挺有錢的,可是後來生意破產,就敗落了。
只是這個人為人輕浮,三天兩頭的換女朋友,還是舞廳和錄像廳的常客。
葉輕枝上輩子從沒有接觸過這種人。
這次了為了能搬到宿舍,她也是豁出去了。
她從床底下的餅乾盒裡摸出了她所有的私房錢,一共是二百九十一塊。
前輩子,領完結婚證,她就用這筆錢給孫民生買了一件毛衣,作為新婚禮物。
她自己都不捨的穿那麼好的衣服。
而他只請她吃了一碗刀削麵,錢還不夠,自己又補了一塊錢。
就那樣,她還美得不行,覺得愛情的甜蜜,勝過一切物質和金錢。
如今,她只覺得當初的自己是一個大傻逼。
她希望這些錢,能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
孫民生這邊,正在宿舍樓下的公用電話打電話。
因為半夜打電話費半價,所以他和家裡人通話都是這個時間。
孫寶庫語氣依舊是頤指氣使的。
“聽你李嬸說,你跟那個小姑娘把家裡一頓編排,人家還以為咱們家是什麼龍潭虎穴呢,能成就怪了!你一個正式工,儀表堂堂的,連個臨時工都搞不定,你幹什麼吃的,真是一個廢物!”
孫民生聽著父親的指責,渾身的血液都燒起來了,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
“你憑什麼罵我?你們把我的錢都拿走了,我手上一毛錢都沒有,連瓶汽水都請不起人家,人家能看上我就怪了!總之 你們準備彩禮吧,我肯定能讓她嫁過來。”
“放什麼屁!你一個正式工,娶她一個臨時工不錯了,憑什麼給彩禮……”
“我是正式工咋了?沒錢沒房,人家憑啥嫁給我?我哥結婚,你拿了好幾萬,我結婚一毛不拔?”
“臭小子你敢跟老子頂嘴……”
“反正下個月開始,我要留一半工資。你們要是不答應,我就打一輩子光棍!”
“那你就打光棍,反正你大哥一家都有兒子了,愛結不結……”
孫民生罵了一句髒話:“我就知道你們對我一點感情沒有,我也是你們的兒子,憑什麼我就要做家裡的牛馬,給你們賺錢花?我一分都不給了!你們愛咋地咋地!”說完掛了電話,就氣沖沖的回宿舍去了。
上輩子他竟然那麼眼瞎,這麼明晃晃的偏心,他都沒看出來!
他們心裡只有大哥,自己付出了一切,最後卻一家子慘死!
他下定決心,要和他們斷親。
孫寶庫這邊趕緊往回撥,可是根本沒人接了。
他氣的踹了一腳桌子:“這兔崽子瘋了吧,竟敢跟我這麼說話?“
他老婆蘇淑琴把菸袋鍋子遞給他:“他都要三十了,血氣方剛的歲數,能不想老婆麼?你告訴他不能結婚,他肯定跟你急啊!回頭我和他好好說,一個月給他留三十塊錢吧。”
孫寶庫瞪大眼睛:“單位管吃管住的,憑什麼給他那麼多……”
蘇淑琴道:“你先忍忍,讓他先把那個對象娶回來再說。我聽說了,小姑娘很能幹。民生是頭順毛驢,得順毛捋。你好好說話,一準能讓他把兩個人的錢都交給你。”
“哼,他也配!”
蘇淑琴坐在一邊:“咱家的房子都破成啥樣了,早就該修了。另外你民寶欠了那麼多賭債,他要真撂挑子了,這些錢誰給啊?說兩句軟話,換來那麼多錢,不吃虧。”
“都依你。讓他儘快吧!“他不情願地哼了一聲,揹著手睡覺去了。
蘇淑琴心裡盤算了一下,得儘快進城一趟,哄好孫民生,也幫著把小姑娘哄到手,最好未婚先孕,婚宴錢都剩了。
第二天,葉輕枝很早就起來了,她換上平時的工作服,打扮的灰頭土臉的。
畢竟沈清河的名聲很不好,還是小心點好。
李萍迷糊的出來上廁所,看到女兒要出門,好奇道:“你咋走這麼早?”
“啊!早點去打掃衛生,早飯我不在家吃了。”她和母親打了招呼就走了。
都知道沈清河是在東街那邊混的,她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到處都是歌舞廳,錄像廳還有幣子廳,路邊還有一些形形色色的小混子,抽菸調笑,她都不敢抬頭看。
到底要怎麼找他呢?
這時候後背有人拍了一下,她嚇得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