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成一般化，我們家有6畝自留地，加上承包的12畝，合計18畝。”
白父指著河對岸，“穿過白樺林，就是一大片莊稼地，單說我們家，去年種了10畝小麥，總產量差不多8500斤，每斤賣一塊二，總收入一萬出頭。”
“收完麥子之後，輪種10畝玉米，總產量大概1萬多斤，每斤九毛八，總收入也差不多一萬。”
“除了小麥和玉米，我們還種了水稻、花生、大豆、西瓜……”
白父把每一樣農作物的收成都詳細講述一遍。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關尚君拿著小本本記下關鍵數據。
“嗯…我算算哈…18畝地總收入4萬5……”
關尚君看了一眼白樺，輕聲道：“確實不多……”
“你還沒算投資成本呢。”
白樺伸出十根手指頭，一一盤點：“種子、犁地、化肥、除草劑、灌溉、收割等，每項都要成本。”
“據我所知，一畝小麥的投資成本，大概在五六百，收成好的情況下，一畝能賣一千多，利潤率不到50%。”
“玉米和花生的成本要高一些，咱就都按照50%利潤率計算，18畝地總收入4萬5，去掉一半成本，只有2萬2千多。”
“我家承包了12畝地，平均每畝租金500塊，合計6千，2萬2減去6千等於1萬6。”
“你知道18畝地有多少嗎？”
“1畝地666平多，你自己算算面積有多大。”
“而且不是一個人種，要一家人齊上陣。”
“一家人忙活一整年，才賺一萬多，還沒你身上穿的衣服貴。”
“以上說的都是收成好的情況下，農民靠天吃飯，如果遇到旱澇，白忙活不說，還賠錢。”
聽了白樺的分析。
關尚君臉都綠了。
村主任吧嗒一口焊煙，點點頭：“白樺說的不錯，光靠種地，只能勉強餬口，農閒的時候，很多人選擇外出打工，農忙時再回來，像白樺的父親，平時還做裝修補貼家用。”
白母附和道：“是啊孩子，這就是我不同意白樺種地的原因，隨便找個工作，也比種地強，又累又不賺錢，我要不是為了照顧白樺的爺爺奶奶，我就去城裡進廠了。”
關尚君感慨：“農民真的不容易啊。”
“現在你還願意投資佈局農業嗎？”白樺問。
關尚君反過來問他：“既然你知道農業不好做，你為什麼還要辭職返鄉，搞什麼直播種田？”
“我跟你不一樣，我主要想過田園生活，順帶做做直播帶貨，我要走的是網紅路線。”
白樺見她有些洩氣，笑道：“是不是打退堂鼓了？”
“我感覺被你忽悠了，你在京城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在京城說的是宏觀形勢，現在說的微觀現狀，大方向有需求，落在實處有困難，兩者不矛盾啊。”
“那…你是建議我做，還是不建議我做呢？”
“凡是對的事情，我都認為值得做，其實我覺得吧，只要因地制宜，科學種植，擴大規模，降低成本，農業有利可圖。”
“哦？展開講講。”
“我爸剛才說的數據，都是普通農民的產出，如果搞大規模農場，科技賦能，精細化管理，每畝產量能翻一倍，這不是我信口開河，我沒記錯的話，全國小麥最高畝產量記錄將近1800斤。”
“哇哦~”
“先別哇，每類農作物有很多品種，就拿你平時吃的大米來說，便宜的每斤一塊多，貴的十幾塊，乃至幾十塊一斤，我曾經看過一則新聞，鄂省一個地方產的大米，每斤售價高達八千多。”
“我知道你說的米，景陽大米對吧？有朋友給我們家送過。”
“嘶…瞧瞧你們這些資本階級，太奢侈了！”
“得得得，接著你剛才的話說。”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想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只要提高產量和質量，再搞搞產品差異化，還怕沒利潤嗎？”
“哈~”
關尚君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剛跌落谷底，又被白樺推向頂峰。
白母哼哼一聲：“你少忽悠人家小關，讀了兩本書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產量和質量，說是能提高就提高的？你這叫…紙…紙上談什麼來著……”
“媽，咱就是說，要是不會用成語，咱就別用行不行？你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麼象啊？”
“我去你姥姥的！”
白母猛地推了一把白樺，“我一傢伙給你推到河裡去！”
哈哈……
關尚君笑得花枝亂顫。
白樺繞到老爸身後，據理力爭：“我說的有錯嗎？你想說我紙上談兵是吧？我知道提高產量和質量有困難，正因為難度高，所以普通人做不了，誰要是做成了，那活該人家賺這份兒錢。”
“你就是老母豬拱地，全靠嘴上使勁兒，有能耐你把糧食產量提高一倍讓我瞅瞅！”
“哎你可別激我，我平時私下裡經常研究農作物，你等我培育出像你一樣大的西瓜嚇死你！”
“拉倒吧！滿嘴跑火車！”
白母指著湛藍天空：“看到了嗎？”
白樺抬頭仰望：“看到什麼？”
“滿天的老黃牛哇！都是被你吹上去的！”
哈哈哈……
關尚君拉著白母的胳膊笑得肚子疼：“阿姨你太逗啦~”
一行人有說有笑，返回白樺家，路上遇到幾個老太太，又拿白樺和關尚君打趣。
白母怕關尚君不開心，每次都澄清事實，聲稱關尚君不是白樺女朋友，而是他領導。
但這幫吃瓜老太太貌似很喜歡磕CP。
笑著給白樺加油，讓他加把勁兒拿下大美人，搞得關尚君沒一點辦法。
“小關，你別在意，鄉下人就是這樣，閒著無聊，喜歡逗個悶子，她們其實沒惡意。”
“沒事阿姨~”
關尚君觀察一下白樺。
白樺哼著小曲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呵~
你倒是挺享受~
回到家，村主任讓白樺寫了一份“分戶申請書”和“宅基地申請書”。
他帶著申請書、戶口本、身份證、白父的宅基地證等材料，去鎮上幫白樺代辦。
“關大小姐，農業基本情況，你已經瞭解了，現在作何打算？”
白樺去樓上拿出在京城買的禮物，準備探望恩師。
“這才哪兒到哪兒？我還要去莊稼地裡考察考察呢，你陪我去唄~”
“下午吧，我現在要去村小學，看望我的小學老師，你跟我一起？”
“成啊，反正我也沒事。”
兩人稍作休息。
一起提著禮物下樓。
關尚君要求開車去。
她不想再被吃瓜老太太評頭論足。